重回阴湿师兄殉情前(3)
是南宫音。
宁汐的心慢悠悠地沉了下去。
南宫音一如往昔,朝赫连为清清淡淡地笑了一下,跨步进了婚房。
接下来的事情,宁汐都记得不太真切了。
只依稀记得,南宫音眸如秋水,盈盈含泪,踮着脚尖,吻上了赫连为的唇角。
而她的未婚夫纹丝不动,没有推开她。
喜烛高照,红鸾帐动,舍去的新郎红纱衣被随意一抛,正好盖住了闪动讯息的水镜面。
于是宁汐只能看见一片黑暗,间或听见赫连为低低的叹息。
他说:“阿音,今晚来的不是宁汐而是你,我……很欢喜。”
*
新婚之夜,自己的未婚夫却和其他女子在本属于她的喜床上共赴巫山,饶是钝感如宁汐,也出了好一会神。
手中的水镜突地被人一把抽走。
啪——
水镜被丢下地,镜片四分五裂,碎片同血泊混在一处。
始作俑者奎木狼的脸色比宁汐还要差,仿佛刚刚迈过奈何桥的死人,嘴唇都发白。
想到这只狼妖对它主子的“深情厚谊”,宁汐突然对眼前这位“难兄难弟”生出了一丝同病相怜,迟疑片刻,还是冲他道:“节哀。”
她这番安慰没能换来对方的领情,奎木狼反而看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
“先可怜可怜你自己吧。”
宁汐“哦”了一声,重新盘腿坐好,想了想,又道:“你下手时能不能干脆利落点?我其实怕疼。”
“方才倒是能忍。”奎木狼冷笑一声,他刚刚窥见所爱之人春光一面,全身被绿意和怒气笼罩,这回也懒得再同她多说废话,掌中凝聚黑气,一掌拍中宁汐心口。
只一下,痛如心割,宁汐颓然倒地,可奎木狼仍不解气,朝着她的天灵盖又要拍下第二掌。
“铮”的金石之音响起,一道剑气自宁汐发间爆出,同奎木狼的掌心相撞。
奎木狼不妨生变,躲闪不及,半边身子都糟了屠戮,噗地血流满地。
“这是、逐日剑气?!”奎木狼不可置信地哑声,脸色骤变,下意识踉跄后退两步,“不,不对,裴不沉在白玉京覆灭前就身受重伤,他不可能在这里!”
宁汐猛地睁眼。
那支蕴涵了逐日剑气的发带恰好自她鬓边掉下,落入血泊。
那是她离开白玉京前,大师兄裴不沉暂代掌门、送她出嫁时送她的。
……
“师妹大婚在即,我身为大师兄,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赠礼。”记忆之中,裴不沉的柳叶眼弯起,“这条发带是我昨日下山逛摊子,见上头的绣的小乌龟挺可爱,就随手买下了。师妹若不嫌弃,就拿了去吧。”
彼时宁汐有些踌躇。她与大师兄素来无交集,若不是白玉京覆灭,地位一落千丈,而她又得了赫连家少家主未婚妻的身份,恐怕凭她一个修为低微的外门弟子,就算寿元尽了也没机会同大师兄说上一句话。
三千仙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白玉京的裴不沉。
少年风流,天资英才,十六岁仙宫试炼夺魁,十七岁入藏剑洞引万剑争主,十八岁独自斩杀上古魔蛟,长剑之下救过凡人性命不知凡几。
这样光风霁月、高高在上的人物,本该同她毫无交集。
可为何他赠与她的发带中,竟然含有他的本命剑剑气?
……
“哈哈哈哈哈好磅礴的一道剑气,这一下,怕是裴不沉十年的修为都折在里面了吧!”奎木狼纵然躲得及时,可一只胳膊、半截腰依旧被方才的袭击齐齐斩断,肠穿肚烂,他却失心疯似的哈哈大笑起来,“有趣,好有趣!”
他拖着血肉模糊的半截身体,朝着宁汐挪来:“你可比我想象的要有价值多了。”
仿佛为了应证他的话,下一刻,剑鸣尖啸如龙吟。
远远的,宁汐抬头望见天边一抹白痕,那是大师兄裴不沉御剑而来。
大师兄?
他怎么会来?
仿佛一下子退了潮,浸泡在冰水中的琉璃罩被猛地击碎,宁汐遽然睁大眼,奋力地挣扎起来。
奎木狼原本以为她早已放弃求生,因此手上松懈了力道,一下子没拦住,竟让她挣脱开来。
大师兄更近了,她几乎能看见那抹永远一尘不染的月白衣摆。
宁汐跌跌撞撞朝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跑去,周身伤口齐齐崩裂,每一步都是踩着血花前行。
身后却有人比她更快。
奎木狼狂笑着,掌风携着血光,直直朝裴不沉撞去。
大师兄一定能来得及赶到她身边的,他绝不会败给区区一只狼妖——
如果他碰上的不是今日满心绝望、一心同归于尽的奎木狼,如果他没有在白玉京一战中断了剑骨,如果他没有为了护她而舍掉十年修为的剑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