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阴湿师兄殉情前(33)
裴不沉沉默片刻,突地用两指掐住她的下颌,力度很大,迫使她高高地仰起脸:“师妹替这男人求情,在心疼他?”
宁汐心想这都哪跟哪,努力劝说:“不是,我是怕闹大了,对大师兄你的名声不好!”
生怕他不信,宁汐又“啪啪”给了昏迷的卫书两耳光:“你看,我自己都报复回来了——还是双倍!”
裴不沉的眼睛弯起来,但那笑意显然没有达到眼底:“师妹关心我,我很开心。”
没等宁汐松一口气,他又轻飘飘道:“可是这些人难道不该死吗?”
“我知道你恨他,那我帮你杀了他,好不好?”
温和良夜,月出西山,少年眼尾猩红如泣,本该有光的眸中幽深如漩涡。
门外,那被剑砍、又被火烧的门板命悬一线般地随风摇摆,咿咿呀呀作响,令人牙酸。
门内,宁汐同他对视良久,忽地小声道:“大师兄杀过很多人吗?”
裴不沉扬唇:“嗯。很多喔。”
第15章 血珠有人在跟踪她
穿堂风刮过门廊,破烂门板被吹得吱呀作响。
宁汐闷闷道:“是我请大师兄来,可我更不想让你手上染血。”
裴不沉没吭声。
宁汐没再追问,也没多想那句话的意思,大师兄捉妖时肯定遇到过坏人,杀过很多人也正常。
她低头摸索一会,找到之前被丢下的鹅卵石,一个个捡了起来,又抓起裴不沉的手,想把石头塞给他。
大师兄今天果然遇到了什么,他的掌心受了伤,伤口已经止血了,但是翻开的皮肉里还夹着一点青花碎瓷片。
裴不沉看见她的视线落在自己伤口,便自己挑出那片碎瓷,随手碾成粉末:“洗茶杯时摔碎了一个,捡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被碎瓷片划到了。”
宁汐木木地“哦”一声,只好把那堆鹅卵石放在裴不沉的袖口里:
“这些,送给你,石头很漂亮,我挑了好久的……别不高兴了。”
她又伸出手掌,握住裴不沉冰凉的十指。
一点一点的,少女的体温顺着皮肤相接,传到了少年的指骨之上。
他真像一块捂不暖的冷玉。
可再怎样冰冷的体温,毕竟也是个活人,捂手还是起效了。
宁汐又凑近了一些,冲两人交握的双手轻轻呵气。
裴不沉的手指痉挛似的蜷曲一下。
……
良久,宁汐头顶传来一声长长的、幽幽的叹气。
“抱歉,师妹。”裴不沉道,“方才是我失态了。”
宁汐抬起头来看他,那些粘腻的、阴暗的、潮湿的、疯狂的都如潮水褪去,如同来时一样突兀,他又恢复成人前那个光风霁月的大师兄了。
她迟疑地冲他咧嘴笑,又摇头:“没事的。”
裴不沉的目光忽地一凝,落在她的脸颊:“受伤了?”
宁汐这才察觉到被林鹤凝剑气划出的伤口还在刺痛。
然而她不敢继续和裴不沉告状了,看他这并不稳定的精神状态,若是知道了,十有八九又要去找林鹤凝算账。
倒不是宁汐天生白莲圣体、能以德报怨毫无怨言,只是她不想为了自己的事情,让裴不沉惹上麻烦。
唉,她默默叹口气,早知道裴不沉对她受伤的反应这么大,就不叫他来了。
算了,后续她自己想办法吧。
“大概,摔到地上的时候不小心擦伤了吧。”她含糊其辞,打算敷衍过去,“我自己会回去上药的。”
裴不沉不置可否,将手抽出来,食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伤口。
宁汐被刺激到,吸了一口凉气。
“抱歉。”他说,但语气依旧很平静,听不出来歉意。
他递给宁汐一张帕子:“擦一擦。”
宁汐悻悻地用手帕抹脸,没一会上头就算是脏兮兮的土灰。
她刚刚就是顶着这张脸见大师兄的?
宁汐的脸烧起来了。
裴不沉却像没有看见,拉着宁汐站起来,环视一片狼藉的弟子居,沉吟后道:“你暂时住在怀照峰,我同那里的峰主交好,有间空余洞府可以借你暂住。”
宁汐答应。她也不想继续呆在这地方,免得卫书醒来又要纠缠不清。
裴不沉唤出逐日剑,亲自送她到了怀照峰。
等宁汐同自己挥手作别以后,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
碰到她的伤口时,食指碾碎了一颗细小的血珠。
直到现在,指腹上还沾着半干涸的血,黏腻而潮湿。
他抬起食指,注视良久,轻轻将指尖含进了嘴里。
*
次日宁汐起了个大早,她没有认床的毛病,所以在哪都能睡得很香,休息好了人精神头也足,她盘腿坐在床上,舒展地伸了一个懒腰。
罗汉床上床幔轻摇,宁汐穿鞋下床,打算参观一下自己的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