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了个美穷惨(156)
他笑:“我尚且还在犹疑你是否察觉到蹊跷,你就已笃定我的身份了吗?那你还敢让银杏随我回京?你到底是谁?”
“你在向我宣战吗?”
陆裴嗤笑出声,他手腕翻转,手中笔应声落水。
待他再起身,望着水中涟漪,神态已恢复如常。
陆裴眼眸低垂,音色清泠道:“吾将倾囊以付,与卿博此一局。”
二是乱在万花楼。因黑市里悬赏明媚姑娘的金额已突破天价,还另附三样宝物:一为突破武功猛药,二为救命良药,三为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是以引诱了无数江湖能人倾巢而出,皆来万花楼要买明媚姑娘的消息。
万花楼金陵总舵议事厅内,曲水流觞长桌从头至尾坐满各城主事人。为首的却是一头戴长至脚踝幕篱的女子,从其举手投足间,自能窥见几分倾国倾城风姿。
她开口,声线偏低:“从今日起,万花楼不再卖任何明媚姑娘消息。不但不卖,后续明媚姑娘无论在何地落脚,只要有万花楼在的地方,都要自行奉上江湖朝堂敌国消息。潜风堂的帐,就由她代万花楼讨还。”
潜风堂是万花楼名下情报机构之一,在五月初五日,全员六十七人悉数被灭,堂内所有卷宗记载皆被洗劫一空。
长桌众人齐声领命:“我等谨遵楼主之令!”
待众人退下,诺大个厅堂之内只有楼主一人时,她忽轻笑出声,自嘲地道了句:“做师娘的,关键时刻的确要助徒儿一臂之力。”
三是乱在云城顾涯这里。自打桑甜失踪之后,阿吀精气神儿就紧绷如弦,原贪睡的人,如今一日至多睡上三个时辰就会醒来。连续半个多月,直到六月初,她几乎夜夜梦魇。
林雀变着法儿地给她换了吃食做羹汤,阿吀逼着自己吃,食量不见少,身形还是消减了下去。
今日也是,顾涯端着碗坐在厨房门口给她喂着蛋羹,阿吀每吃一口,就要抠一次手腕。这些日子下来她的手腕密密麻麻全是甲痕,虽说疤能治愈,但心里呢?
他夜里抱着她睡的时候,每摸到一次她的蝴蝶骨,他心里报仇雪恨的欲望竟然就会减上一分。
尤其她噩梦呓语的话,有三句始终徘徊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前几日她梦魇到全身筋挛那次,他听到她捂着心口道了句:“妈,你为什么要这么恨我...”
还有一次,她哭着说:“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昨夜,她又一次筋挛,吃痛里她毫无意识地痛哭:“对不起,我不想救你...”
阿吀这几句自责没能救下胞弟的话,让他报仇欲望越发浅淡。他也对自己产生了恨意,恨自己不够强,恨自己护她护得不够,恨自己为什么要让她同自己一起面对这些。
这些都是他的责任,本与她无关。
顾涯从背后抱着她,胳膊越收越紧。当他眼泪从眼眶里不受控制地往下落时,也吵醒了阿吀。
她抬手摸了摸颈肩湿润,下意识地用舌尖尝了尝,又苦又涩。
阿吀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被这一点苦涩安抚,像是顾涯比她痛苦,她自己的那份就会被减轻。
她悠悠地来了句:“你哭起来一定很好看。”
顾涯的眼泪却在这句话里决了堤。
烛火忽明忽暗。
顾涯哭得越厉害,阿吀脑子就越清醒,不但清醒,还忽来了句:“换上黑衣服,我俩现在就再去当几天暗卫,过了大半个月,竹叶应是放松了些警惕,这个时候去守他,许能蹲到他把桑甜藏到了哪里。”
她言毕,胳膊肘撞了撞他肋骨:“你快起来呀。”
顾涯鼻息不通地唔了一声,起身坐到了床边,抬手抹了一把脸。阿吀这会儿有了点精神,翻身从背后抱住了他。
她声音闷闷地道:“我真讨厌江湖。”
“待此间事了,我带你去隐居。”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天天看见你还不够烦的。”
顾涯鼻尖一酸,抑制住心里那股空荡道:“很烦吗?”
阿吀这会儿已经放开他,自己先下了床,她没回头,也就没看到他落寞神情,还自顾自道:“是的,很烦,一辈子只谈你一个男朋友我也太吃亏了吧,反正你和我哪天分手我就哪天立马去找别人。”
顾涯没应这话,他去拿了黑衣裳给阿吀穿好又给她梳好辫子。阿吀摸了摸两边鞭子,撇嘴:“你为什么不反驳,你是不是老早想好了事儿完了之后立刻甩掉我,你早烦我了是不是?”
这话真是胡扯,他没心思在这个时候和她吵,也没应。再开门后,背着人在黑夜里窜行。
竹叶的确放松了警惕,不过随行在侧三日,也没见到他行踪有何可疑,亦或去什么不寻常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