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大王(76)+番外
可惜电话一直没有接通。
冬日的太阳不暖,却好像炽烤着她焦灼的心,不知不觉额头上浮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想,他为什么不相信她?
她想,他为什么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她想,他怎么能够把她一个人丢在深城,安然地踏上返程的火车?
她想,一切都结束了,没有争吵和告别,看似体面,却又好像千疮百孔。
占用公用电话太久,后面还有人排队,焦躁万分,她打算买瓶水喝降降温,于是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掏钱,却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卷边的名片。
边缘被雨水侵蚀,但印在中央的字体却清晰可辨——皮肤是温热画布,纹身为永恒纪念。
名为纪念的纹身店,离祝贺家不远。她把名片又塞回裤口袋。
“这就是我和金臻奇分手的原因,也是为什么我会在胳膊上纹吴忧的名字,也可以说间接促使我成为纹身师。”
“我就是心猿意马三心二意,被宠爱的时候不懂珍惜,被人吊着当备胎也甘之如饴。”
“我也很怕你和金臻奇一样觉得我很渣很无耻。”
“但我不后悔,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么做。”
她一个、一个地解答他们之间未了的问题。
杜宁扬捻灭烟头,呼出最后一口灰白色的烟雾,看向闻序,“我几乎不和别人提这一段,甚至祝姚和徐照霖我也没说过,他们都以为是我见异思迁踹了金臻奇,没人知道是他在我最喜欢他的时候把我甩了。”
挺丢脸的,对吧。
“闻序,坦白意味着把情绪的伤口剖开,让你看到里面溃烂的脓,我不认为你有义务承接我的情绪和负能量。事实上没人有这样的义务。”
今晚只是情绪使然。
过去的几周里,他们对于关键性问题总是避而不提,捂着各自的伤口试图独自愈合,用一个伪装强悍的躯体面对对方,所以他们只是表面上的亲密,始终没有办法再深入一步。
不像从前,她会和祝贺抱头痛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诉彼此“一切都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她叙述这些的口吻无比平静,或许是心里不再有期许,已然知晓是“不会好的”。
唯有自身强大,独自消化。
闻序把杜宁扬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用宽阔的怀抱给她久违的安全感。可他为什么也流下滚烫眼泪?
一滴,一滴,滴落在她的脸颊上,顺着皮肤的纹路往下,这算作一种温热的印记,只是抚慰,不会刺痛。
她抬起眼,迷惑而愣怔地看着她。
他说:“不要紧,杜宁扬,你的故事我愿意听,以前没机会知道,所以一直感到遗憾,其实,我甚至为你选择了祝贺而感到高兴——你真心喜欢他,所以你真心与他相爱,敢爱敢恨不撞南墙不回头才是你的风格。现在你撞上了南墙回了头,你们的故事彻底翻篇了,我们的故事才能开始,我比金臻奇幸运得多,不是吗?”
他们的故事,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初遇之时,生命经历尚为划了几笔淡淡铅笔印的白纸,如今被十年光阴磋磨揉皱,断无法被抚平如初,所能够做的只是让凹凸平面尽量相贴,共振同频。
她不太确信地问:“是么?”原来他认为自己是幸运的么?
“是的,”他十分坚定地说:“不是每个人都像金臻奇一样面对风险和不确定性就逃避,也不是每个人都像祝贺一样不上进不珍惜,至少,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愿意永远站在你这边,就算你犯错,就算你惹我生气,我都会相信你,杜宁扬,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太短,但时间会证明我能做到。”
他向来做的比说的多。
他很少看到她这副可怜而脆弱的模样,圆圆的眼睛里水汪汪,满是不可置信的困惑,仿佛有人坚定而始终地爱她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求。
她忽然问:“那你呢,你的这十年,是怎么过的?”让我也看看你的伤口,让我亲手为它敷上愈合的草药。
他苦涩地笑笑。在那十年里,他回过两次淮城,也单方面见过她两次,远远地瞧见。
随后靠着那些笑容而活。
第36章
◎前程似锦◎
在深城的本地人并不多,熙攘的城市空了大半,再过几天到新年前,就会变成一座空城。
杜宁扬从杂货铺里拖了个可折叠的小床回来,支在茶几和沙发中间的空当里,她并不清楚也没想过自己要再这儿待多久,但祝贺的状况实在太差,就剩一口气吊着,那模样是人看了都会嫌惨,仿佛随时会嗝屁。
祝贺没忍心让小女孩睡得这么磕碜,把卧室和床让给了她,两人如此相安无事,没有太多话,没有任何肢体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