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栖高门(180)

即便没有对老夫人心存怨怼，也不可能第二日就往老夫人跟前来的。

不过想到近来魏妙容和谢鸳依旧姐妹情深，虞珣便不觉太大的意外。只是，她对于这魏家这表姑娘竟还安然的待在国公府，竟丝毫没觉着自己的身份尴尬，更没有因着那日谢陵撂了话说绝对不可能娶她做妾而一哭二闹三上吊，虞珣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诧异的。

这魏妙容丁点儿的委屈都没表露出来，好似她受到的所有羞辱不存在似的，恍若变了性子一般，虞珣可不觉着她真能云淡风轻。

她若真的看破了风尘失望至极，那便该搅了头发往庵堂去当姑子，亦或是回禀给老夫人，说她愿意一辈子待在府中带发修行，毕竟这京城世家贵女婚事若这般坎坷，这两条路才是大家无奈之下的选择。

可魏妙容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虞珣越想越觉着她所谋只怕更深。

不过这会儿她也来不及多想，给老夫人请安后，她顺势便提起了过几日承恩侯世子差人来送聘礼的事情，自然也提及谢鸳大婚章程还有嫁妆之事。

“母亲，大嫂如今在庄子上养病，对于鸳姐儿的婚事不能亲力亲为，我虽执掌中馈，可婚事上，我觉着不若鸳姐儿说说她的想法，除了公中所出，还有大嫂一早就备好了，鸳姐儿若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说说，也省得委屈了鸳姐儿。”

若依着虞珣上一世谨慎小心的性子，是不会愿意接着烫手山芋的，即便不让老夫人费心谢鸳的婚事，她大抵也要把二太太也拉进来的。

毕竟这样即便是谢鸳有什么不满，或者有心人借着谢鸳的婚事说她故意苛责谢鸳，也总还有二太太这个二嫂在，替她挡一挡。

可这一世，她不会这样了。她既已走到这一步，那便不可能因着外头的流言蜚语退让的。

她是要执掌中馈，日后还会是这国公府的女主人，又怎么可能因着眼前这点事情就畏手畏脚。她若这样做，非但讨不了大家的喜欢，反倒是让众人觉着她这三太太心虚亦或是到底年纪轻，缺了担当。就连老夫人只怕也会怀疑自己的眼光。

果然，如虞珣所想，老夫人听着她这番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瞧着极其满意，笑道：“这婚事上依着章程即可，哪需要你费太多心思。”

说完，老夫人看着谢鸳，似有几分提点她道：“鸳儿，你今日肯往祖母屋里来请安，没有闹小性子，可见你长大了。你母亲搅合的家宅不宁，祖母送她往庄子上思过，这也是无奈之举。可你也该知道，为人妻到底该有怎样的品性和能耐，你切莫和你母亲一样，都这个岁数了竟还不知道轻重。”

老夫人说着，心中感慨更深，继续道：“你母亲当年也是高门贵女，是懂得礼仪教养，知羞耻的。可你看看现在，弄的哪还有当年半分贤良淑德。祖母送她往庄子上思过，你当祖母心里不难受。祖母和你母亲也这么多年的婆媳了，人心都是肉长的，若不是万不得已，祖母何以会这样动怒。”

“我只盼着鸳儿你能多劝劝你母亲，昨日她离府前依旧不知悔改，说那些个儿疯癫的话，如今所有人的话她都听不进去的，即便说了她也只当我们要害她，是故意作践她。可你是她肚子里出来的，你时常去看看她，和她说些体己话，许她能听进去呢。”

谢鸳对于老夫人送了母亲往庄子上的事情虽不敢心存怨怼，可到底也觉着祖母有些狠心。可这会儿，听着祖母这番掏心窝子的话，她瞬间就泪流满面，哽咽的开口道：“祖母，您不拦着鸳儿去探望母亲？”

话说完，谢鸳已是泣不成声。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安抚她道：“我送你母亲往庄子上去，是惩罚，可也是想让她静下心来反省自己。而你和她是母女，我如何会真的让你们断了母女情。”

谢鸳听着这话，再没忍住扑倒在老夫人怀里，哭了出来。

虞珣见状，也没有多留，默默退了出去。

等她从老夫人院里出来，就连青黛都难以疑惑道：“姑娘，二姑娘今日竟也往老夫人跟前请安去了，还上演了这一桩祖孙情。奴婢虽不想恶意揣测二姑娘，可这确实不像二姑娘的性子呢。二姑娘平日里被大太太娇宠坏了，哪肯这么快就露面，更不用说特意讨老夫人开心了。”

这事情别人可能做的，却根本不是谢鸳的性子。

虞珣听着，似笑非笑道：“你觉得如今这府中，谁还能给二姑娘出主意。而且即便那人出主意，二姑娘也得听才是。”

听着这话，青黛瞬间就懂了，可她还是觉着有些不解，“姑娘，这魏家表姑娘也真是的，依着她之前闹腾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情，这个时候该不会劝着二姑娘低头的，反而应该是让二姑娘仗着自己长房嫡女的身份，故意和您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