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栖高门(215)
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何况,因着母亲突然离世,安阳公主和驸马的婚事怕也得另择吉日,再加上皇祖母有意想让母亲的身后事依着皇后娘娘的规制办,这一切的一切她并不觉着安阳公主当真心里没有怨怼自己。
既如此,又何必装作姐妹情深的样子来。
似是早就料到嘉平郡主的脾气,安阳公主倒也没有生气,她只暗暗叹息一声,挥手让屋里侍奉的丫鬟们下去,这才开口道:“表姐又何须这样拿我撒气,你我虽比京城那些贵女们都要金枝玉叶,可实际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姑母之死如此,母后今日遣我来探望表姐,也是如此。母后嫁给父皇这么些年,却依旧难以揣摩父皇的心思,可撇开这其中的利害相关,你我毕竟是自幼长大的,我又何必来看你的笑话呢。”
“何况,就驸马和虞氏之前那些流言蜚语,我若是可以选择,断不会踏入显国公府半步的。”
原先还有些自怨自艾的嘉平郡主在听了她这番掏心窝子的话之后,也不在浑、身是刺,她目光落在安阳公主身上,瞧着安阳公主比起之前竟是愈发消瘦了几分的样子,到底没忍住开口道:“你这是因着驸马爷和虞氏那些流言蜚语所以忧思过甚,这样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可是安阳,我是过来人,这男人的心,哪里是能抢来的。你若真想和驸马过下去,便别和我一样偏执。徐云亭既是你的驸马,那他便是你的人,你何须计较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别的女人。”
嘉平郡主说着不由也红了眼睛,这些日子她和长的和前郡马一模一样的书生厮混在一起,可她内心深处是知晓两人不一样的。这会儿,说出这些劝慰的话之后,她更是心痛至极,对着安阳公主道:“安阳,你我表姐妹一场,我才和你说这些肺腑之言。虞氏如今已是显国公府的三太太,京城这些贵夫人们无一不奉承讨好她,连那两广总督府都想借着和信国公府结亲,然后攀上显国公府。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虞氏身上,徐云亭对她依旧有情又如何,两人还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有什么苟且不成。你是皇后娘娘嫡出的公主,莫要故意去寻虞氏的麻烦,就比如我当年,我寻郡马那发妻的麻烦,害的两人一尸两命,可这些日子我回想着当初的偏执,何尝不是我亲自把郡马给推的远远的。”
安阳公主确实没有想到嘉平郡主会和自己说这些,她一时间也有些怔住了。
瞧着她怔愣在那里,嘉平郡主自嘲的笑了笑,“母亲已经薨世,即便外祖母真的得以让母亲享有死后殊荣,我这郡主的身份也只怕是个笑话了。人都说京城这些贵女的荣宠和家族的起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这些当郡主当公主的又何尝不是。母亲薨世后,我在这显国公府虽无人敢欺辱于我,虽虞氏掌家不让任何人冲撞了我,可实际上人情冷暖我又如何不知。”
“我那婆母俨然已经觉着我没了别的退路,这辈子只能和谢陵好好过日子,甚至是主动爬了他的床,诞下子嗣,如此有子嗣傍身日后在这后宅也能有容身之地。她觊觎母亲留给我的那些私产,似乎觉着我们婆媳已是一条船上的了,日后我手中这些私产便已是长房的。我虽恼她这样不知羞耻,可我也有些害怕了,母亲走了,皇祖母也年事已高,能庇护我到何时。所以我主动放低姿态往谢陵院里去,谁成想谢陵却对我厌恶至极。”
“安阳,若是早知今日,我会和郡马好好过日子的,哪怕他想留下那所为的发妻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你明白吗?”
屋里只安阳公主和嘉平郡主两人,丫鬟们也都退了下去,安阳公主知晓或许是因着屋里再无别人,嘉平郡主才容许自己卸下面具,和她说这些话。一时间,她呼吸微顿,攥着帕子的手也不由紧了紧。
瞧她泛白的指尖,嘉平郡主又道:“皇后娘娘让你来探望我,可你偏偏选择今日,这整个京城的人都知晓今日是虞氏生父生母的忌日,你却偏偏今日往国公府来。我且问你,你是想见着虞氏,还是故意避着她?”
安阳公主未料到她会问的这样直白,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见她这样,素来嚣张跋扈的嘉平郡主暗暗叹息一声,难得的伸手抓了她的手,“安阳,你又何须真的介意虞氏。你是公主,身份比我要尊贵的多,你无需让这成为你的心病的。”
“你无需和她示威,也无需因着驸马对她的旧情而觉着自己不如她,只要你能记住这两点,我想驸马也会尊你这个发妻的。至于你身子羸弱难以生养,我想若你真想给驸马生下孩子,皇后娘娘定会遍寻名医,还有太医院那些御医,也不是吃白饭的,总归会成全你的。若我当初能不把时间浪费在争风吃醋和郡马争锋相对上,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