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将军(225)

众人预想的轰鸣声未曾降临，如潮水般的死寂淹没众人。

董夫人攥着火折子的手指发白，浓妆艳抹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她立即质问苏相：“苏晓筠！你竟敢偷换火药？”

昭和公主身后走出一道偏瘦身影。

“不是我母亲，是我私自换了火药。”

“千柔。”苏相见到苏千柔出现，慌了心神，“你没走。”

苏千柔摇头道：“母亲，我不能弃你而去。”她不会抛下母亲，独自逃走。她以此为筹码，换取昭和公主对苏家无辜之人网开一面。

昭和公主挥袖，一声令下：“捉拿逆党，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做梦！”董夫人猛然抽出长剑，寒气不及脖颈，桑澜指尖弹出蜜枣，打在她手腕穴道处。

哐当一声，董夫人长剑落地，她想去捡，假扮宫女的珍珠与王九立刻擒住她。

“想自杀？那可不行。”桑澜走过来，捡起长剑，“你只能被杀。”

抬手间，长剑刺入董夫人心口。

“被我杀。”桑澜补充一句，而后拔出长剑，血花溅到苏相脸上。

苏相眼尾一颤！

桑澜执剑而立的身影与十几年前逐鹿天下的定安长公主逐渐重合。

她竟然从未联想过，桑澜是定安长公主的孩子！那般的杀伐果断、有勇有猛，怎么不会是定安长公主的孩子呢？

可惜，她醒悟得太晚。

大势已去。

不知是谁先带头，伸出双手，纷纷等待金吾卫带上镣铐。

他们心里琢磨着如何减轻罪责，攀咬出旁人？拿出家中银钱抵罪？全将罪责赖在董夫人身上？

天启二十年，冬。

前朝公主董桐通敌叛国，发动宫变，企图谋反，被当场诛杀。

苏相结党营私，暗中协助董桐谋反，包庇属下官员贪墨，草菅人命……押入天牢，不日问斩。

宣平将军桑澜带兵抄家，从逆党府中搜刮出上万白银，百姓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去看西市街头告示，那里仔细列出逆党之罪。

西市刑场血流一地，薄雪慢慢将其覆盖。

后来的金吾卫一脚踏进雪里，抬脚时翻出里头的血水，他们押着一茬又一茬逆党上刑场。

常胜将军卫安晏亲自监督，核对过犯人有无冒名顶替之类。若有顶替之事，被顶替者当即砍头，顶替他人之者，罪加一等。

“抄家活计不轻松，他们真能藏，赵五捏着鼻子从粪坑里捞出白银，大华从房梁上翻出黄金。还有些聪明的人挖地窖，在上头盖地毯，地毯上头又压桌子……这差事可真不好干。”

桑澜靠在浴桶里，任身后之人用指腹轻揉她太阳穴。

“他们还当苏相在，找模样相似之人顶替。”卫安晏执瓢舀水冲洗她的乌发，“长风回牢里把他们逮出来，全砍了头。”

“碧苍国停战了，派使者议和。”桑澜说，“南疆王与星洛姐姐回京祭拜，我们不用去南疆了。”

卫安晏嘴角绽放出笑容，起身向前靠，咬着她耳朵，试探性问道：“那婚事，是不是可以提前了？”

桑澜抚住他下颚，转头亲他脸颊，道：“当然要提前。”

“最新的避火图，我看了许多遍了。”卫安晏吻住她唇瓣，声音低哑，“娘子。”

……

朝中大臣已经消化了宣平将军与常胜将军是夫妻的事情，但二人补办婚宴，没打算邀请他们。

十里红妆从京城出发，直至青州、凉州与北凉接壤的小城。

乌日娜公主翘首以盼，不停地催人去问，婚队到哪里了？

苏家主询问后厨菜肴可备齐全了。

“新娘和新郎快到了！”苏安乐飞步跑进厅堂，欢喜地挽着苏家主，“他们说嫂子的马车可气派了，比爹的座驾还要气派！”

左右两臂夹着酒坛的卫安泰笑道：“今日热闹得很，安乐，你有空帮我搬一搬酒坛子。”

“我来帮你。”乌尼德王子说着一口蹩脚的大夏语，他抱着一坛子酒过来。

“哪敢劳烦王子。”卫安泰放下自己手中酒坛，连忙去接。

乌尼德王子晃悠悠地将酒坛放下，道：“姐姐的婚礼，我要帮忙。”

乌日娜公主从楼上探出头，高声道：“乌尼德，快去接姐姐，婚车到了！”

乌尼德王子心里有了主意，迎接小澜姐姐的人太多，他挤不进去。他转头看卫安泰，请求道：“卫将军，我们一起去吧。”

“走。”卫安泰胳膊搭在矮他一个头的乌尼德王子身上，两人一道出门。

城外马车内。

南疆王窥见沿途布置，赞不绝口道：“极好。”

“不好。”乐平郡主萧星洛与端亲王世子萧北辰同时开口。

萧星洛不满道：“小澜没有告诉我，我是她姐姐，她应该带那人回家，通过了我的考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