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玉(146)
没有失落,没有其他的情绪在,是畅然。
“是。”
可他却没反应,沈昭问:“你不生气么?”
“为何生气。”裴如瑛一手又去勾她下巴,“我既已经娶你,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了。”
沈昭看着他,想要从他口中说出更加惊世骇俗的话。
“你有要求,不必向我隐瞒,我都会替你去做的。”
沈昭终是没等
到,她开口:“帮我找到破奴,要悄悄的。”
他依旧眼中含笑:“好,娘子还有吩咐么?”
她一肚子话转了半天,最后想了想开口:“我喜欢听你叫我名字。”
她要是非要让他闭嘴改称呼,他保不齐又会憋什么坏主意,索性沈昭就撒一个小谎。
“那,昭昭。”
“没有了,我要走了。”沈昭将他推开,从桌子上下来。
双脚落地,她因为脚麻还是踉跄了一下。裴如瑛眼疾手快,沈昭不偏不倚得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裴如瑛倒是没有趁机做些过分的,扶着她:“我送你出去。”
大殿有好几个门,裴如瑛知道哪个门没人。不容沈昭拒绝,他搀扶着他走。
“我抱着你吧?”
沈昭被他这一问倒是懵了,他这是怎么了,放在平时他可是根本不会问的。
“先前我有些太醋了,怕昭昭不喜欢。”他解释,“我和传闻中的,一样。”
原来是怕破坏心中形象?
晚了,沈昭心里早就看透他了,现在装没用了。
“不用了,走着去就是了。”
“好。”裴如瑛将他搀扶至门口,松开了手。
沈昭发现了,自从他知道破奴离宫后,嘴角几乎是没下来过:“他离宫,你就如此开心啊?”
裴如瑛也不反驳:“若是昭昭身边只有我一个,我会更开心。”
“莫要嘴贫了,记住我说的话!”
“好,等我有了消息便告诉你。”
沈昭扭头就打算走了,突然想起来,回头:“你怎么告诉我?”
“翻窗啊。”他笑道,义正辞严,毫无一点羞耻。
沈昭转过头去,余光那抹绯红仍存在脑海中不肯离开,像极了她初次见他的时候。
为何她喜欢他穿红色,因为红色衬得他白,好看。
还有一个。
乾霄殿前初见时她故意忽视的紧张,并非恨意。
她从来不是一个对感情运筹帷幄的经验丰富之人,遇到喜欢之人,她也会控制不住心动。
十八岁的少女,再遇少时钦佩之人,哪怕脑中说一万遍恨他,怎么可能做到不为所动呢?
她将那些当做恨意,可真的恨一个人,又怎么会不想他死呢?
恨一个人,又怎么会想用感情去报复他呢?
真的恨一个人,又怎么会放任他靠近呢?
她恨齐琅时,她才发现,她从来没恨过裴如瑛。不过是少时执念扭曲了,错把它当做恨意罢了。
她明明知道,裴如瑛左右不了那场屠城的发生,却还是要给他扣一个帽子。不过是想让这份恨意,更加合理一点罢了。
所以,当初她控制不住的紧张,是什么呢?
欢愉,成亲……
是计谋,不过是这些计划符合了她的心意罢了。
她非铁石心肠,可也不感情用事。她懂得先后,也懂得自己最想要什么,也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从来没想过以后,和裴如瑛的以后。
她自私的干扰着他的人生,一点一点看着他沦陷,只看着他越陷越深。
裴如瑛没有做错什么,可她,真的没办法了。他是悬崖边的一棵草,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即使她知道她会将草折断了,或者连根拔起一起坠入悬崖,她还是要去抓……
一路上,她没有遇到任何人。
眼中蓄了许多泪水,踏入福安殿前,她擦干了。
本来应该在厨房的春黛,却出现在了沈昭的房间门口。她看到了沈昭的泪水,也注意到了沈昭的装扮。
春黛还是开了口:“婢子……”
“你想出宫么?”沈昭不想与她废话,她从来没有把祸端留在身边的习惯。
她却没有什么惶恐不安,反问道:“绿珠姐姐……也是因为这个么?”
“是,也不是。”沈昭冷漠道。
“我不知道姑娘去做了什么,我也不会问的。”春黛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破奴他还好吗?”
“你……”沈昭有些诧异,却又觉得一切有迹可循。破奴不在宫中,她是第一个发现的。平日里,她对破奴也是多加注意。
“婢子不避讳心中所想,也不怕姑娘笑话。”
“破奴,他很好。”沈昭又问,“你要出宫么?”
她坚定回道:“不出宫。”
多余的话,不曾被揭露,她坚定的回复表示她的选择,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