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玉(6)
赵行钧见状方知自己上了当,怒从心头起,拔刀相向:“郭存,你敢算计老子!”
郭存也不掩饰了,冷笑道:“赵将军,稍安勿躁,待幽州大军一到,看你还如何张狂。”
远处,脚步声渐近,赵行钧脸色惨白,方知大势已去。
棋局战况愈烈,齐琅看着那盘棋无奈一笑,“阿楚,原来你在此处设伏,引我入局。”
沈昭笑道:“这叫请君入瓮。”
“那阿楚是要守还是要攻?”齐琅却在不经意处落下一字,棋瞬间变了。
白子孤立无援,岌岌可危。
沈昭将棋子丢回篓中,轻哼道:“我认输便是,这棋艺,我怕是难及王上。”言罢,随手拿起一本书佯装阅读。
她心思早就不再这上面了。
赵行均,应当是瓮中之鳖了。
“阿楚这盘棋心急了些,”沈昭输棋,齐琅有意哄她,“我本想着让让你,见你有意挖坑我便顺势跳了进去。可谁知道那一步棋,倒是弄巧成拙了。”
沈昭更气了:“你笑我笨,还要提一嘴我自己给自己挖坑!”
”
阿楚?生气了?“齐琅见她耍小脾气,心中却是欢喜的很。
沈昭不应她,仍低头装看书。
齐琅见状,从软榻上起来,伸手夺了她的书,语气仍旧轻柔:“别看书了,看我。”
沈昭抬眸,那双眼睛清澈水灵,满是委屈。
齐琅伸手轻抚她的脸庞,俯下身子慢慢靠近,却在嘴唇将要触碰的瞬间停了下来。
他没有吻上。
齐琅附在她耳边:“让阿楚生气,是我不好,阿楚尽管罚我。”
沈昭佯装去推他,娇嗔道:“蹬鼻子上脸的无赖。”
齐琅觉得无赖这个形容词很贴切,刚要在她身旁坐下。
恰在此时,内侍匆匆入内,神色慌张:“王……王上,朝堂有急事。”
齐琅兴致被扰,面露不悦:“何事?”
内侍瞥了一眼沈昭,欲言又止。
齐琅会意,对沈昭道:“晚膳若我未归,阿楚不必等我。”
沈昭轻哼一声:“谁要等你。”
三年来日日如此,沈昭已经习惯了。陪笑,迎合,甚至是适当的耍性子,只要她尽力的表现出一副爱他的样子……所幸齐琅有分寸,从未有过越界行为,她尚能忍受。
齐琅随内侍离去,尚未至乾霄殿,便见一群臣子候在宫外,为首的正是副将郭存,御史李文渊,廷尉陆行兆和郎中令裴如瑛。
齐琅没给他们眼神,“进来吧。”
齐琅面色阴沉,步入殿内:“说吧,何事?”
郭存上前跪地:“王上,赵将军无召返京,还带了众多幽州随军,臣等怀疑其有谋反之意。”
齐琅:“他如何解释?”
李文渊回道:“赵将军坚称有密召,臣索要时,他却反咬一口,说是郭副将毁了密召。”
郭存忙道:“王上明鉴,臣在城门处拦下他,绝无此事。”
齐琅揉了揉眉心,看向陆裴二人:“你二人又有何事?”
裴如瑛躬身行礼:“臣裴如瑛为民请命,控告骠骑大将军赵行钧以王上名义搜刮民脂民膏。”
“自赵将军驻守幽州后,幽州民众叫苦不迭。先是家中圈养的鸡鸭被充作军粮,后来更是放肆,直接拿百姓钱财充作军饷。”陆行兆继续道,“不仅如此,还立下规矩:凡见到赵将军的都要下跪,见到赵将军车撵需退避三尺。”
郭存听后倒吸一口凉气,哪个君王听了自己手下干这种事会淡定。
“呵呵。”齐琅怒极反笑,拿起茶盏便是一摔,“好一个骠骑将军,孤委他重任,他却在幽州作威作福,倒养了个幽州王出来。”
众人跪下,“王上息怒!”
齐琅深吸一口气,看向李文渊:“此事交由你处理,按律法严惩,不得有误。”
“臣遵旨!”李文渊应道。
众人退下后,齐琅独坐殿内,表情看不出喜怒。他看了看手中的毛笔,竟笑着摇了摇头。
赵行均,骠骑大将军,谋反。
夜色降临,厚云遮月,窗外没有光投进来。狱中,赵行钧身着囚服,静坐于阴暗潮湿的牢房内,听着水滴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明日午时三刻,是赵行钧要被斩首的时辰。
外面传来一阵声响,他的断头饭来了…
狱卒将饭菜摆好,斟了一杯酒放在了他的面前。
赵行均仍阖目,问道:“什么酒啊,不是十里香我可不喝!”
狱卒不答,只是将酒杯往前推了推。
赵行钧睨了那人一眼,自嘲道:“狗眼看人低,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说罢,拿起酒壶,仰头灌下。
“好酒!”赵行均感叹道,“喝完都糊涂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