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尝试逆转大印的光线,身侧的白衣青年不知道动了什么,她忽然觉得某种看不见的灵力场笼罩了她。
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仿佛跳脱五行之外的玄妙灵流。
身侧的微风开始逆流,柔和的灰烬打着旋萦绕在风中,他洁净无尘的衣襟下,悬挂的那块玉质罗盘忽然在灰烬的拨动下开始逆转。
妙诀一怔,忽然明白了什么。
——若说逆时之人,旁边这位灭世反派,也一力倒追了十年光阴。
她惊讶转头,头顶的炙热光线缓缓移位到了对面,她看见了对方笑盈盈的目光。
白衣青年长身玉立,只身笼罩在十方大印的光辉中,头顶的阵禁和远处被东方耀天赶走的仙使皆瞠目看来。
妙诀愣了。
他这是……把祸水都引到了自己头上?
尘尽拾站得清风朗月,唇角却翘翘的,眸带恶意:“你刚才摸我干什么?”
妙诀又茫然,又觉得牙痒痒,“我那是要掐死你。”
尘尽拾惊异地挑起眉,点点头:“那你得用点力呀。”
妙诀简直想殴打空气。
尘尽拾还十分谦和地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希望她重掐一遍。
指导她如何找到他的死穴,如何才能真的对他造成重创……这种对身体毫不在意的疯感到底是从哪来的啊!
妙诀忍不住提醒:“你现在被十重大印抓住了,问题很严重。”
大反派不是一直蛰伏在天命者身边有所图吗?他目的都还没达到,为什么会暴露自己?
“还好——”尘尽拾低头看她,长睫下带着说不出的意味,“还是被你抓住,更严重点。”
妙诀微微讶异地抬眸。
在穹顶十重印禁之下,他的身影稳稳挡住搜寻的阵光,恍惚间像是很多年前,瘦削的少年身形为她挡雨。
经年之后他长高了,变强了,也变坏了。但某一瞬间,眼前人仿佛和当年重叠起来。
妙诀莫名收了收手,心中情绪非常复杂。
幸好他只是知道她不是东方芊,别的还不知道。不然以后可怎么对彼此下手?明明有那么多年的儿时情谊。
妙诀整理了下一下思路,这次就察觉出了奇特之处,雷公尊者之前降下雷劫的时候明明已经见识过反派的存在,怎么这次再次出山却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么大个祸患在场?
他是不是能隐匿自身,不被琅環发现?
那现在他自己主动站在清晰的阵光之下,难道是有绝对的上位优势?
是什么?
尘尽拾唇角勾着笑意,十重印的青光交错成符文落在他周身,像是白衣上点缀的草色,整个人清隽又悠然,就那么遥遥地和琅環仙使对望着。
此刻妙诀竟然无比巧合,是唯一能读懂这一幕的人。
当年的少年,长大了。
……
百里外,琅環众仙愕然惊退。
即使被自家的好大儿驱逐了百里,依然耳聪目明,看得见那白衣青年身后腾起的灰烬。
灰烬无穷无形,化形大道万千,藏于风,隐于水,焚金,朽木,覆土……克五行一切,生五行万物。
那是……第十骨。
百年来唯一游走在外,未被世上任何一方找到的,最后一人。
他竟在天命者身旁?!
东方扶风惊愕地收手,忽然以风刃定住东方耀天的冥骨刀,仓皇道:“耀儿,你可知他——”
然而下一秒,她所有的话音都卡在了喉咙间。
因为她清晰地看见,东方耀天那双朗朗双眸中浮现出了余烬。
这余烬被操控着,如羽毛浮动,而东方耀天却毫无觉察。在用冥血强提灵骨之后,那股力量就这样游走在他宝贵天纵的灵骨脉间!
他用的冥血……他用的冥血是第十人的啊!
那一刻东方扶风几乎要昏厥过去。
她怀着最后一丝希冀看向旁边公玉家的孩子,在对方盛满清愁的眸中看到了一模一样的、漂浮的灰烬羽毛。
公玉家也用了第十人的冥血……!
东方扶风连手都开始抖了起来,为仙百载,因果不过灵台,神仙当如古井无波,不为任何事由而惊心动念。
但这一刻,她只觉巨大的阴影笼罩而来,百年前面对神迹那种刻入骨髓的恐惧悄然攀升。
尘尽拾平静地负手浅笑。
他敢站在这里,当然是已经有办法——扼杀琅環百年托举的天命啊。
那双桃花眼中洋溢着温馨的笑意。
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哦。
两个宝贵的天命者,就会“砰”,灰飞烟灭。
东方扶风的脸色彻底白了下来。
仙庭十環之内有百家学说,都在研究冥族第十人的真身究竟是何物,他的天地灵力到底是什么体系……至今未有统一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