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柠檬天(82)+番外

作者: 没收星星 阅读记录

同年5月,电影版上映,一首《默》火遍大江南北。

耳机里听到的声音和现场是不一样的。

时隔了两年,当她坐在人群中,听着前奏缓缓奏响时,早已沾了满面眼泪。光影在夜幕里涌动,镁光灯瞬息而过,如晴空中的一抹彩虹,在下一场雨来临之前化成泡沫。

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鱼

逆着洋流独自游到底

年少时候虔诚发过的誓

沉默地沉没在深海里

重温几次

结局还是

失去你(注2)

那英在台上轻松地唱着,她却在人群里悲怆地哭着。乔译就在她的身侧,没有过多询问她哭泣的缘由,只在最后递来了一张纸。

在青春最美好的年纪,她遇见了赵悬。那时候的她,因为一点喜欢,一点并肩的决心,可以咬着臂膀熬夜刷题,争夺排名。或许青春就是带着些荒诞色彩,人人都是岁月史书中的小丑,只不过小丑的结局有好有坏。

也为了争一口气,彻底逃离那座束缚着她的山,她努力跑啊跑啊,一座座山翻过,终于迎来平坦的河流。可她不愿停滞,她划着桨,往海里去。

风浪卷起更多次颠簸,在无数次的雷暴雨下她活了下来。风雨过后,彩虹落在她的肩头。

而当她此刻站在原地,回望青春时,脑海中只有一抹不甘心,一丝耿耿于怀。毕业多年,工作数年,在大街上遇见高中时期的同学,有些早已忘了名字,有些早已生儿育女。颔首擦肩,那也许是这一生的最后一面。

人和人的缘分经不起细细盘算,平均每个人的一生会遇见2920万人,而两个人相爱的几率是0.000049。(注3)

青春,似乎就是用来错过的。

有时候她会想,是不是只有她的人生才会这样乱糟糟。在最渴望母爱的时候拿到了失望,在心死成灰的时候又等来赊下的爱;在怦然心动的年纪遇见一个人,却在风华正茂的那年再也寻不到。

赵悬,就是天上的那轮月。

远而高悬。

它会睡在水中,又会在天明时消散。

可她一直在向前走着,她也不知道对方何时停下了脚步。这难道就是成长的代价吗。

正视男女关系的那年,文喜看着舍友一个个谈起了恋爱,她也当起了幕后的军师。都说军师从不上战场,她从来都是一笑了之。

有些人,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你就知道他不会是命中注定,所以不会投注任何感情。少年时的脸红再也不会浮现。随着年岁越来越长,所谓“试错”的成本越来越大,她也不愿将自己的世界划出一部分分享给另一个人。

身在青春时,意识不到“匆匆”。多年之后,却祈祷着听一万遍《匆匆那年》,在一场梦中回到匆匆那年。

2019年8月,在一场及其平常的聚会后,乔译拉起她的手。

乔译长她的四年,就像温润的水,宽和地平复着她的棱角。

这些年,她见过很多学生的家长聚散离合;也见过很多伴侣相携相依;见过初中部的学生为了一封情书闹得人尽皆知;也见过在小巷口青涩亲吻的少男少女。

那颗跳动的心,再也找不到异常的频率。

文瑞真有时候劝她,都奔三了,得找个人嫁了。

这句话听了很多年。

从当初的厌烦,到现在平静地接受。

文喜也在乔译拉住她的那一刻才明了——

她不是不婚主义,她只是幸福主义。

直到三十岁,她仍旧渴望着幼时未曾得到的爱与偏爱。

2019年年底,新冠肺炎爆发。她和乔译分隔两地,解封后第一时间,乔译从京北赶回安远。

安远原是暴雨,却在乔译飞机落地时渐渐变成小雨。他在转盘处等待行李,一抬头,在候机厅的玻璃顶棚上看见了穿射而过的一道彩虹。

乔小蛮在微信上抱怨道:“你去安远怎么又不叫我,我想见见小表嫂!这么多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金屋藏娇都没你能藏!”

乔译简单回复两句,以一个标准微笑表情结束了两人的对话。

再返回聊天栏,置顶那处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回复的迹象。乔译抿了抿唇,捱到行李都转到面前了,才将手机屏幕摁灭,装进兜里。

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上柔顺滑行,轻缓地几乎听不到声音。拐了两处弯道,又乘坐扶梯上行,外头的雨已经彻底停了下来,地面湿漉漉的,小水滩积攒着彩虹的余色。

乔译刚要招手打车,便看见立着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样站在原地,像凝固的石膏像,生怕一不小心,对面立着的人变成了爱丽儿的赌约,在天明消散。

文喜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将车钥匙扔给他:“傻了?回去你开车,下雨了地太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