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明寄生那天(156)
邵岸把房间门关上,把背着的包随意地丢在房间的凳子上,他在黑暗里站了几秒, 熟练地将手抬起来摸到右手边和自己肩差不多高的墙上。
啪的一声, 灯开了。
邵岸呆滞地走向浴室, 打开花洒,瞬间温热的水流倾泻而下, 他带了些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任由这些水划过自己的皮肤,还是觉得浑身冰冷, 鸡皮疙瘩一点一点在裸露的肌肤上像蘑菇一样冒头。
邵岸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宕机,他几乎有点无法应付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想起之前在新闻看的有个西北地区的连环杀人魔,在二十年后被抓到,他儿子却能够十分淡定又理智的面对采访。
他做不到。
他想去质问,却又怕看到邵向前突然脱下伪装多久的面具, 然后让他这自以为幸福的二十年,变成一场笑话。
邵岸洗完澡,穿好衣服。从房间门门缝下能看到客厅的灯还开着, 他轻轻打开一条缝,看到邵向前坐在客厅吃面。
那面已经不是根根分明,而是几根团在一起,这应该是邵向前为他准备的面。
他年纪逐渐变大了,背微微弓着,凑近手上端那碗面, 发出明显的声音。
邵岸将拉开背包,背包分层的小袋子里躺着一个老花镜。
这是他从地庐的院长办公室拿回来的。
他把门打开,将这老花镜放在了玄关柜子上,然后轻轻关上了门,他头发还滴着水,就把自己甩到了床上。
此刻,身体和大脑同时选择逃避现实,所以困意来得特别快。
半夜的时候,邵岸头开始钝痛,就像有小人拿了锤子在脑袋里一下一下地敲打。他皱着眉坐起身,看了一眼手机。
凌晨三点零五分,外面的灯还亮着。
邵向前从来都睡得早,注重养生。
邵岸爬起来,睡了一觉,他的思维清晰了一些,他走出房间来到了客厅,玄关上的老花镜已经不见了,而邵向前手里拿着个陶罐沙发上,脚上搭了一个红色的毯子。
客厅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看到邵岸,邵向前并没有惊讶,他拍了拍沙发旁边的空位,示意邵岸坐过来。
为什么会有那么浓的血腥味?
邵岸心脏砰砰跳,但故作镇静坐了在了邵向前旁边。
他的眼神不再坦然,不敢再直视他突然看起来有些饱经沧桑的脸。
他把眼神定格在邵向前抱着的瓷罐上面。
邵向前摸着手里的陶罐,一下一下像在摸什么宝贝一样。
这陶罐形状对称,上面刻了蕉叶纹,圆腹平底,颜色呈现加了一些橙色的绿,是秋天快要破败的草绿。
难道这瓷罐里装着什么难以描述的东西?
可是下一秒邵向前坦坦荡荡掀开了罐子的盖子,里面空荡荡的。
但是浓郁的血腥味还在持续,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邵向前摸着罐子缓缓开口,但却不是邵岸想听的内容:“你看着罐子可是个好东西,胎质厚实,造型也规整,可惜就是我养的年份还少了些,要是早一点得到,能养得更好些。”
邵岸不懂为什么邵向前要在凌晨三点在这品味他的罐子。这罐子是古董也好,是现代工艺也罢,都让他无法理解。
他没说话,然而下一秒,皱眉的邵岸就看见了顺着毯子留在地上的血。
那些血就像从没关紧的水龙头里渗出来的水一样,淅淅沥沥往地上滴。
邵岸仔细一看,邵向前搭脚的红色毯子哪里是红色,完全是被血染成的红。
“老邵,你受伤了?”
邵岸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他一边问一去掀邵向前的毯子。
邵向前并没有挣扎的动作,由着他将毯子掀开露出了鲜血淋漓的下半身。
这下半身就像被丢进了绞肉机绞过一次一般,看不见完整的骨血,像破布一样的皮肉黏在腰部。
邵岸瞪大眼睛:“这是怎么回事?谁伤的你?怎么不去医院?!”
邵向前拼尽全力把他按下来,但是转移了一个话题,问道:“你去过白盖的地庐了吧?”
邵岸愣了一下,他大怒:“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我问你为什么不去医院?”
邵向前叹了口气:“我这些年还真是把你教得一副混像。”
他把掉在地上的毯子捡起来,一边往下半身盖,一边问他:“檀空没给你讲过吗?这叫做发芽。”
邵岸要去拉邵向前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术。
只听邵向前带着叹息的语气继续响起:“我没事,你快坐下吧,你不是有很多话想问我?”
邵岸一动不动,听着邵向前像是在跟他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