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明寄生那天(97)
管事眉毛几乎要竖起来,伸出手指就指着檀进破口大骂。
“你看看你哥干的好事!我货没了!损失的银钱得你来赔!”
檀进把头抬起来, 他眼角泛红,还沾着泪,但他吐字清楚。
“需要赔多少钱?”
这小子竟然没赖账?
没赖账就好,那管事眼珠一转,心里的算盘哗哗啦啦打个不停。
“你哥背的可是上等的虫草, 一斤就得十两银子,他背了有两百斤,价值两千两银子。”
“扣除你这趟的酬劳, 还需要给我一千九百俩银子。”
“一千九百俩?!”
檀进瞪大眼睛,不知道自己背在身上的东西竟然那么值钱。
前两年,他爹偷偷将刚满五岁的四妹卖掉也才卖了五两银子,还没有他肩上那小小的一包药材贵。
这个年代穷人的命还不如一斤药材值钱。
檀进内心浮现出巨大的悲哀,扯了扯嘴角,眼神变得木然:“赔, 我赔,我一定会赔的。”
可是该怎么赔呢?
他们俩兄弟本就是因为母亲生了病,为了筹药费才会来干这一行,没想到现在二哥檀除死了,他身上也背上了这一辈子都还不上的债。
那马帮管事听到这答案很是满意,他点了点头,把烟杆从腰间抽出来,在岩壁上磕了磕:“行,你有这个担当就好,我看你这样也是赔不上的,就拿你人抵债吧,什么时候把一千九百两银子还上,什么时候走人。”
背夫运费每一斤大约只有五百文铜钱,单程就要走上三百多四百公里,每次最多背两百斤货物,想要用这工资还这么多银子,不吃不喝得跑二十趟。
他还不是神仙,做不到不吃喝,还得寄钱回家给娘看病......
檀进垂头丧气,他重新背起肩上的重担,选择认命。
檀空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看着,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开口道:“你怎么证明你这坠崖的虫草是十两一斤的高档货?”
那管事嘴里咦了一声:“你是哪里钻出来的小子?”
檀空没答他的话继续道:“你得证明你这坠崖的虫草是十两一斤的高档货才能让人家按这个价格赔钱才对。”
那管事梗着脖子:“我自己的运的货,我自己难道不清楚?你是哪里来的,不要在这跟我胡搅蛮缠!”
檀进此时也回过味儿来:“货现在已经没了,这位小兄弟说得确实有道理,不如我们去卓克基查验一下,如果我哥那确实是上等虫草,我一定不会赖账。”
卓克基是梭磨河在峡谷内的官寨,兼具防御和驿站功能,同时土司也在此设立了税卡。
官寨内对来往的货物情况一定有登记,只要一查便知。
旁边的背夫们也有人站出来说话的。
“没错,去查一下就知道了。”
管事眯着眼睛扫了一圈,吼道:“闹什么闹,查什么查,要现在又返回去查,我们能按时到成都吗?”
他咬牙切齿看着檀空,心里暗骂这突然出来搅局的小子。
却听对方道:“我看,你这顶多是二两一斤的普通虫草,按这个算,两百斤价格只有四百两,再减去背夫的钱,他只用还你三百两。”
管事见檀空噼里啪啦嘴里算了一通,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一看就像读过书的,但穿得却灰扑扑的,一时之间摸不准她的身份。
他嘴比这石壁都还硬:“就算我这不是上等虫草,也不是那种二两一斤的便宜货。”
檀空伸手就要去拿檀进背上背着的虫草包。这些虫草都被油纸打包成四四方方的形状,一包大概有一斤左右。
那管事面色难看,赶紧阻止:“你别动,我怕你到时候出了错,赔不起。”
檀空笑了笑:“不瞒你说,我是去成都省亲的,我哥是白灵堂的五堂主风三,你把我安全带到成都,我就去取钱,不仅帮这少年赔了钱,还多给你一百两当感谢费。”
白灵堂在成都民间颇有些信徒,最近更是在成都府为难民流民们搭棚施粥,趁机吸引了不少人入教。
原本心里有些鬼主意的背夫和管事一听,这小子竟然和白灵堂扯上关系,倒是一分歪心思都不再有了。
运的这虫草原本就是诓骗了一户藏民收的一两银子一斤的低价虫草,这个赔偿还让他每斤赚了一块,想想心里也没有什么难过去的。
他立刻脸上堆起笑:“好说好说,我媳妇也是白灵堂的信徒,带你走一趟当然无妨。”
而檀进则是第一时间给檀空跪下了,额头触底砰砰给她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兄弟,以后我为你当牛做马,你让我朝东,我绝不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