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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要善终(225)

作者: 西飞陇山去 阅读记录

第100章

若说替圣人分忧, 要解决的是公仇;

那杨小侯爷亟待解决的,可就还有些私恨:

刚从文州回来,就被这伙人偷偷往车里塞了幅慈英太子像, 险些给整个杨府扣上私联前朝余孽的帽子;

挨了一顿好打,又跑到宫里一阵好哭, 鼻涕泡儿都挂在宫墙上了;

若不是帝师拉下脸来替他求情, 多半要牵牵扯扯几十天, 再落个不清不白的冤屈。

等到认识了姚先生,又在街上一起挨了半遭刺杀;

幸亏姚先生武艺高超,两下就把人钉住了, 拖回侯府处置,才免了一次血光之灾。

结果到了北境,又被这群没完没了的贱人做局;

又是让奸细透露他行踪,刻意安排与鞑子的遭遇,意图取他性命;

又是逼迫他弟弟盗取机密, 背上通敌罪名;

最后竟还叫荣清骗他独自出行,再行刺杀——若不是荣清那样重视兄弟情谊,竟宁肯李代桃僵;

又幸而他反应快,前去救人及时,他兄弟二人至少要折一个。

虽说都知道树大招风,可是秦家如此猥琐行径,倒好像天底下只忠瑞侯府一棵树,树上只他杨驻景一片叶子似的;

新仇旧恨累在一起, 竟是说上半天也说不完。

或许还有比他更委屈更惊险的——文州慈英太子教鹿慈英的倒霉或许更胜于他;

但如今都平稳落地了, 还有帝师主持着给他们那边儿报仇, 怎么想也比他强些。

他唯一的宽慰,就是能亲手抄了秦家, 好好逞逞威风;

把从前积下的后怕都挥出来,不至于淤在心里。

——他堂堂忠瑞侯府继承人,打出生以来还没吃过这么多的亏呢!

不必等人应,门板已砸烂了,兵士从他身后穿过,鱼贯而入。

并不怕里面有什么埋伏,阴沟里做事的人,总不可能比有血性的鞑子还能打。

再者,他们是奉了圣旨来的,还真不信有人有那么急着找死,非要在天子脚下试试龇毛。

都是有军功在身的,人数又占优,还能弄不过一个衰败的文臣世家不成?

先前解决不了,是因为先帝时还要倚重秦家,朝中多重臣;

到当今圣上年幼时,又急于先处理表层的问题,没空查他们这些始作俑者。

待到一切虚浮表象都撇开,要把这内里的烂芯儿挖出来,已是万事俱备,事情反而好办了。

对付这些在暗处动手动脚的鼠辈,最好的办法便是以绝对力量碾碎,再拉到太阳底下晒得热透干透,晒成一敲就碎作渣的程度。

都这种时候了,谁还和你们玩脑子!

开国时是立了功不错,可是要是觊觎圣人的位子,要抢先帝奠下的万世伟业之基础,那也就只好撕破脸了。

正路上站着几个人,披着旧官袍,抱着几根陈了年的笏板,神色不明。

乍一看去,倒是颇有气势,像昔年满朝重臣的模样;

可仔细一看,又都是年轻面孔,神态不阴不阳,带着些怨念盯着上门的人。

有打扮的工夫,没时间给官差开门是吧?

身无官职而衣着僭越,照样是大罪一桩!

一阵怒意涌上杨驻景心头,他引马上前,贴的极近,几乎让马蹄踏到人脸上去;

又龇起牙笑,低下头俯看人,自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不知家主是谁?”

“——罢了,也无所谓,本千户是个惫懒的,理不清这些;”

“但凡是能喘气的活物,统统押回去给帝师慢慢审好了!”

言罢,他颇为张狂地一回身,与周围人吩咐道:

“若有心思坏的,就捆结实了赌上嘴,勿要给他们自我了结的机会……”

“旁的我不管,有一个叫秦涬的,前些日子竟敢拦帝师的车驾,犯了天颜,尤其要好好伺候些。”

秦家领头那小辈忽然上前出声:

“在下即是秦涬。”

“杨将军威武得很,可是言行无据,还请先把圣旨取出一观。”

“秦家满门忠良,不知是有什么罪名,竟要覆了全家?!”

杨驻景心中冷笑。

这群人明知一点儿理不占,竟还敢多做无用纠缠,浪费他的时间,不知又藏了什么鬼心思。

不过无妨,他有的是时间耗着。

他不回话,在那人的脸上悠悠扫了几眼;

直到把人盯得心里发毛才嗤了一声,咧嘴笑起来;

握着马鞭的手一松一扬,划开一道炸耳的破空声,对方脸上就多了道横贯面颊的新鲜鞭痕。

穿鼻梁而过,皮肉向上下两侧狰狞翻卷而开,几乎露出白骨;

殷红鲜血顿时渗了出来,汩汩流下数道。

若非长短不一,倒有些像遮面的串珠细纱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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