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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要善终(39)

作者: 西飞陇山去 阅读记录

不知道六七年后他们被此人吓的不敢出门上朝时,有没有为这完全错误的判断后悔得在家里扇自己耳光。

总之,问题很快出现:

沈厌卿的忠心似乎有点过头了。

为着随侍皇子,他几乎是没日没夜地读书、工作,有时忙起来一天也只吃得上一顿饭,夜里只睡一两个时辰。

仗着年轻,愣是扛了下来,没把这条命玩没。

而常人在他这年纪早已婚配成家,沈厌卿却毫无此意,连个亲近的女子也无。

也不乏有些人有所猜测,说他……

啧啧,自楼上往下抛花的人,不知是不是还有男子啊。

无论原因如何,一年轻男子日日出入后宫总归不太合适。

先帝和贵妃似乎商议过,都觉得有些为难。此时姜孚却上奏:

“儿臣长大了,请让儿臣到王府去住吧。”

允王府建在宫外,前一段时间在修缮,眼下刚好落成。

据说,其内不重楼台亭阁,却杂植花草千种,仿工山水景观,别致自然,是彼时京中最令人向往的园林之一。

有人说,沈厌卿未择主时受邀去了一次修筑半成的允王府,回来不久就做了允王的老师。

虽说可能是传闻附会,但其雅致脱俗的名声确实深入人心。

先帝有些犹豫: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好自己住呢?

但念及七皇子本身也未在父母亲近下长大,此举又是为了帮师长避嫌,尊师重教毕竟是当朝所重的品格……

贵妃则只说:孚儿是陛下的孩子,听凭陛下的安排。

……

奉德十二年,姜孚辞宫立府,是为允王。

世人都知,允王府的主人有两个。

一是允王姜孚,一是允王的老师沈叔颐;

因着允王最重孝悌尊师,后者似乎还要占一点上风。

虽被压了一头,但因为出于自愿,姜孚在他人暗示此事时从没有在意或者恼怒的意思。

师生二人感情日笃,同吃同住,几乎好成了一个人。

姜孚也顺遂成长,诗书都学的很好,骑射更是精进神速,一时竟有些“七皇子的射御后来居上,比三皇子还要高超”的传闻;

——其母杨琼毕竟是将门出身,父兄都有战功,外甥在此道上有天资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传闻中,姜孚曾在某次围猎时被其他兄弟推着展示射箭的技术,再三谦退不成,只好上前。

他取了一把中等力道的弓,搭羽开弦,射中靶心左侧半寸的位置;

随后转过身来连连称罪,说自己年纪尚小,学艺不精,令兄长们失望了。

某些皇子大大咧咧一笑,拍拍肩放过了自己这位异母兄弟;

有些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若是精于此道便可发现,姜孚在瞄准时,瞄的便是那半寸的位置。

这一番故作中庸的表演,恐怕是刻意隐鳞藏彩。

不满十岁的孩子都爱炫耀,姜孚如此深重的心机,究竟是与谁学的?

一时间,各宫各府都对他多了些提防。

三皇子一脉本就因其三岁时的神异行为怀恨在心,此时更是无论见姜孚沈厌卿如何示弱都不肯放松一分一毫。

只能说,姜孚从出生时就注定被推到风口浪尖。

但多年的如履薄冰并没有白费,在旷日持久的僵持后,时间终于来到奉德十九年。

沈厌卿说,是先帝临终前亲口选择了姜孚。

对此百官表示毫无意见,毕竟最后坐上去的也是这位七皇子。

都已经是九五至尊了,还要质疑人家得位正不正,难免有些不爱惜自己的头。

大家都是有家有业的人,辛辛苦苦爬上来,也不是都有御史台那种“不行就死”的气势的,皇家的密辛何苦要挖?

再者,连御史台也表示:

既然先帝就是这么说的,那还有什么可撞柱死谏的呢?

都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比起家中势力手眼通天的三皇子,身世清白又为人仁厚的姜孚本就收获了不少青眼;

沈厌卿一上台立即把三皇子一党剿了个干净的行径,更是让大家自愿闭嘴噤若寒蝉。

至今还有传言:

新帝登基的头几个月,连皇宫下水道流出来的污水都是红的……

……

沈厌卿叹了口气,放下茶盏。

“惠亲王姜十佩,是我亲手所杀。”

换别人来做,他不放心。

“但此事,确然是得了先帝的许可的。”

……

姜孚到底是怎么赢的?

直至崇礼七年,关于此事的疑惑依然萦绕在许多人心头。

这当然不是说当今圣上才能不足没有帝王之姿——只是那几年惠王一派实在强势,几乎把姜十佩描成了一个神人,只差要说天降玉玺落进了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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