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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要善终(46)

作者: 西飞陇山去 阅读记录

“嗯。”

不可啊!!!陛下!!!

怎么沈大人只要一开口,就这么有用呢?

人和人是不同,话里都能镶金子了,唉!

安芰满心憋屈着,默默把信纸装回信封,收起来了。

……

外头月亮很亮,夜幕漆黑,零落挂着几个星子。

沈厌卿携着宫人,把皇帝一路送到了宫院大门。

他脸上挂着温和笑意,好像真在此处安心住下了。

安芰也只能祈祷,最好真是如此。

陛下看着心情又好又不好的。

安芰小心跟着,脚下步伐碎而无声。待到拐过一个弯去,忽听见前面的主子开口:

“应当还有一封信吧。”

安芰抖了一下,急急从怀里掏出另一封,双手递上。

“是!陛下神机妙算!”

姜孚竟真停下脚步,拆开就着月光读起来。

这一封信的字迹舒缓许多,像是从容思虑后写的。

“不是奴才自作聪明,是封口上写了……”

几枚小字,应当是什么草木的汁液写成,月光下黑里渗着绿。

“拆此信须避沈帝师”

帝师这个叫法,倒是细心。

全天下都称着沈参军沈参军的时候,远在文州的一个前朝宗室,竟还能记得在这种微末之处讨皇帝的欢喜。

看来陛下也不是全无知己啊。

……

姜孚一行一行读着。

字很清楚,内容却很隐晦,尽力避开着某些东西。

若是不曾知道那些事,定然也会被瞒过去。

姜孚不在意这些明里暗里的表述,他有更迫切地想要得到的答案。

那是另一件,也是他唯一关心的一件事……

他目光凝在纸上某处,猛地回身,快步朝来时路返回。

安芰在他身后跑着跟着,连连大喘气,他也顾不上回头看一眼。

这条路竟这样长么?

他推开披香苑没锁的宫门,正见一个人影立在那里等他。

那人神色平静,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迎接自己的结局。

今夜就要把一切都说清么?

不,那些不重要,最重要的是……

“老师,我们明日须往仁王府一趟。”

姜孚压着声音,尽可能让自己此时显得沉稳些。

他没有藏手中的信纸。他猜得到,老师自然也猜得到这封信的存在。

沈厌卿整张脸埋在月影里,表情看不清楚,但两人间似乎飘过一道很轻很轻的气音。

是一声苦笑。

露水正薄,映得庭中青石白璧般空明。

沈厌卿单手提起衣摆,又缓慢又沉重地跪在他面前。

就像他多少次午夜梦回中的那样。只是手中,颈上,缺了一把剑,缺了一道殷红。

得做些什么,得做些什么……

姜孚解下腰上的剑,扔在身后,当啷一声响。

他快步上前:

“他没有说……老师,我并不知道……”

他其实早都清楚,他只想说他并不在意那些。无论什么事,有什么重要的呢?

他已两手空空了,不可再失去……

帝师却像是没读懂他的有意剖白,只伏下身,叩拜不起。

“我知他不会写,但我不能再欺瞒陛下。”

桃花瓣、李花瓣。

粉的、白的。

都被沉沉的夜露粘在一起,缠进他的发丝中。

姜孚呼吸一滞,好像又回到了六年前那个可憎的上元夜里,对着眼前的情景一无所措。

……

“罪臣原就不配做陛下的老师。”

第22章

崇礼元年正月, 新帝上长奉山,去问候自己曾经的长兄。

举世皆知,大皇子自小一心向佛, 后来更是为了规避兄弟相残落发出家,一直在明光寺修行。

既不肯见自己曾经的皇弟们, 也不愿多带随从, 只是全心全意求一个清净。

但新帝既已即位, 大局稳定下来,手足相争的事情再不会发生。

新帝最重亲情,自是想借此机会与长兄重建联系;

虽然不能把人拉回红尘里来, 但多少也得表达一下自己作为俗家子的心意。

这件事宣传时排场做的很大——毕竟是天家的亲情。

但最后结果却很隐密,几乎没人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

皇帝日出前后上山,将近日落时下来,回程时一言不发,从此后也再没提过明光寺的事。

大家都说, 是出家人已经斩断尘缘,不肯兄弟相认,让新帝伤心了。

这一程,沈厌卿没有随行。

不知是其主动留宫,还是被皇帝有意推阻;

但他在皇帝回来后主持着往长奉山上赏了许多东西,像是真重视这件事情。

只有姜孚自己知道,他见到的是一座空寺。

……

奉德十九年八月,二皇子的一个心爱侧妃意外中毒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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