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鬼同床(157)

恍然间脑海里闪现一丝错觉，明确又笃定地告知她苏禧值得更好的，不应困扰在这样的混浊天地。

午饭之后两人计划着去采买新的家具，陈冉冉潜意识里大大小小都是看双人份的，这个标签会让她感到由心的愉悦。

大到家居陈设，小到茶杯碗具，样样都必须配套。

“还有你们，”售货员阿姨逗笑一声，眼里满满都是对小情侣的欣赏和喜爱：“你们也是一对。”

这话把两人都说得怪不好意思的，相看一眼红了脸，但爱听。

途径商场时陈冉冉停在了一个玻璃橱窗柜前，里面挂着一对造工精致的情侣对戒，极致奢华闪耀。

陈冉冉晶莹明眸泛现点点珠光，藏不住地喜爱暗涌，无名指位置空空不断摩擦着。

苏禧也抬起手来看了一下，但他看的是手表。

“回家吧，家具就快送到了。”

他就这样将人给直接扯走了。

陈冉冉憋屈，但却又无可奈何，离开之前又多看了几眼那双对戒，不舍又失落。

晚上回家后陈冉冉的情绪明显变得低落，话也变少了，郁闷。

苏禧在旁静静观察，试图找一个接话口。

“要不，看个电影？”

陈冉冉犹犹豫豫，苏禧马上打开投影。

但这个随机的电影似乎不怎么好，是人鬼情未了。

陈冉冉更郁闷了，现在不仅是戒指没了，感觉人也没了。

苏禧拿着遥控器的手明显无力了，手忙脚乱赶紧切换。

“要不，看看花？我今天买了几束好看的桃花，还有郁金香。”

陈冉冉不情不愿挪着小步走到阳台，漫不经心一句：“好看，”好看到已经全部枯萎了。

“烂桃花！”

苏禧拿出手机看了一下黄历，今日份他的气运似乎不太妙啊。

晚上睡觉陈冉冉锁了房门，她心里有气，把苏禧留在了客厅当厅长。

对于今天苏禧的表现，陈冉冉念念叨叨评价一句：“恶鬼也，事事不能让人如愿。”

门外边，有一双灵动的耳朵正在紧贴着房门，苏禧听到了，他对于这个评价十

分不满意，趁人不注意悄咪咪从地下的门缝飘了进去蹲坐在衣柜上。

“沃日，”陈冉冉一个转身从床上弹起一米高，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衣柜上有一双眼睛打着远光在看她，她也是被吓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是苏禧。

“你的神经生病了吗？”

苏禧窝窝囊囊地手脚并用从衣柜上爬下来，陈冉冉睡觉的位置贴着墙角，他只有蹲在衣柜顶位置才能看清楚她脸上的小表情。

他这会就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蹲在床边位置，头搭在床沿处一脸无辜企图装可怜求原谅。

陈冉冉不想理他，转身睡向另外一边，她是真的生气了，决定不理苏禧两小时。

苏禧无助，叹气都不敢太大声，他清楚地知道陈冉冉为什么生气。

“冉冉？”

没有回应。

“如果这个戒指只能戴很短的一阵时间，你会觉得可惜吗？”

戒指光茫如星闪，出现在手心那一刻将小小的房间角落慢慢点亮。

陈冉冉的瞳孔随着光影变大，慢慢将墙上的戒指倒影全部入眼，她本来已经对戒指一事不再抱有希望。

直到戒指落入中指那一瞬间陈冉冉的忐忑内心依旧飘忽，不真实存在感如入梦幻。

“很短是多短？到明天早上吗？”她特意调侃一句，眉笑颜开止不住的小开心。

苏禧无奈一笑。

关于戒指，他并非不给，而是不敢给。

生带不来，死带不去，只折磨留下来的人。

“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

他不确定。

悲伤感从话语行间里溢出，说者和听者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要走吗？”

陈冉冉忽然间问了这么一句话，几乎是无意识的脱嘴而出。

苏禧整理了一下床铺，顺势在陈冉冉身旁躺下，带着对戒的双手在黑夜里密不见缝十指紧握。

小小的空间里炙热气息在呢喃间交缠，彼此间都试图努力索取对方的呼吸。

“每个人都会走的，”苏禧明显声音轻颤，仰头看向天花处位置那个十字梁已不再，所有过去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变成过眼云烟。

或早，或晚，都会走。

陈冉冉的手心在暗中使劲，用尽每一分骨劲紧抓苏禧的掌心骨从戒指位置一分一分慢慢向下触摸，抚之不尽。

从今天开始每一个清晨都无比珍贵。

要戒指在，要人在；如果可以，但求久在。

“苏禧？”

“在呢。”

陈冉冉倒头埋入苏禧怀抱中，屏息吸蹭搓之入骨，只因企图记住拥抱而陷入无限索取，直到眉下一点热泪打在苏禧红白侧脖，顺延滑过心脏位置坠入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