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发愤图强(161)
这是她来到谷里的第七十三天。
池月说这话时,指尖正沾着朱砂在竹简书册上记着什么,墨色顺着腕间的银铃纹路流淌,像条蜿蜒的小蛇。
白月秋总在这样的时刻想起上京的宫墙,想起自己被禁在宫里的最后一晚,雪片扑在雕花窗上,冻得连指甲都泛青。
而此刻掌心触到的竹篱是暖的,带着新晒的草木香,池月转头望过来时,眼尾的痣在晨光里明明灭灭,像落了颗碎星。
"下月初三车队要出谷。"
白月秋捏紧袖中早已备好的帕子,帕角绣着半枝未完成的忍冬,丝线在掌心勒出红痕。
池月捣药的动作顿了顿,忽然笑着举起沾满草汁的手:"秋秋你看,今天采的艾草比往年都肥硕,阿娘说用来熏屋子最是驱虫,过几日打猎,我带你去透透气吧。"
话尾还带着上扬的调子,像山涧里跳跃的溪水,生生将白月秋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嗯…”
谷里的猎队出发那日,晨露还凝在蛛网上。
白月秋望着穿猎装的女子们背着长弓鱼贯而过,鹿皮靴踩在碎石上发出细碎的响。
她们的衣襟上都别着晒干的艾草,腰间悬着盛伤药的小玉瓶,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池月特意换了件靛青窄袖,腰间系着金铃,见她盯着自己的靴子发怔,便恶作剧地晃了晃脚踝。
"别看啦,这双鹿皮靴还是去年冬天我跟着王奶奶打猎时自己鞣的呢。
马车是新扎的,车辕上缠着新鲜的忍冬藤,淡金色的花苞垂下来,扫过白月秋的鬓角。
池月握着缰绳的手背上有浅褐色的晒痕,指腹还留着采药时被荆棘划破的细疤,却偏要腾出一只手来,时不时往她怀里塞颗蜜渍的梅子。
马车碾过落英缤纷的小径,两侧的辛夷花树像被春风吻过的云,花瓣扑簌簌落在车篷上,像下了场无声的雪。
行至谷中最开阔的草甸时,池月忽然勒住马缰。
远处的猎队早已消失在松林里,唯有山风卷着蒲公英掠过青草地,在她发间沾了几星雪白。
白月秋看着她跳下车,裙摆扫过及腰的野草,忽然想起初见那日,这个女孩也是这样笑着向她伸出手,掌心躺着颗紫黑色的野莓,汁液顺着指缝往下滴,像滴着血的星辰。
"秋秋你看!"
池月举着朵鹅黄色的野花跑回来,花瓣边缘泛着细碎的金,是谷里特有的金盏菊。她蹲在马车边,鼻尖沁着细汗,发间还别着片松针。
"这花长真好看~"
说话间已轻轻拨开白月秋鬓边的碎发,将花簪在她耳后。
指尖触到耳垂时,白月秋猛地一颤——那是自上京变故后,只有她这样温柔地触碰自己。
宫墙里的岁月像幅褪了色的画,记得母妃总说她的耳垂最是小巧,像新剥的荔枝。
后来被禁足,连宫人递来的汤药都带着冷意,哪里还有人这样近地看着她,目光里盛着比阳光更暖的温度。
池月的指尖带着草药的清凉,发间的松针蹭过她的额角,痒痒的。
她忽然看清对方眼下淡淡的青影,想起这些日子里,池月总在她噩梦惊醒时,披着外衣坐在塌边,用浸了薄荷的帕子给她擦额角的汗。
"真好看。"
池月的声音忽然低下来,指尖还停在她耳后,迟迟不愿离开。
白月秋抬眼,正撞进对方亮晶晶的眸子里,像盛着整个药香谷的晨露。
睫毛投下的阴影在眼下颤动,像只怕冷的蝶,而唇角那颗痣,此刻正随着微笑轻轻扬起,勾着她的视线往下,落在那片泛着粉润的唇瓣上。
喉间忽然发紧。
白月秋想起昨夜在药房,池月踮脚取高处的药罐时,露出的那段纤细的腰肢,浅青色的衣料被风掀起,露出肌肤上淡淡的药渍。
那时她忽然就想伸手触碰,像触碰这谷里最柔软的云,却又怕自己掌心的茧子会划破这层美好。
此刻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拂过脸颊,她忽然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像要挣破胸腔。
第一个吻是猝不及防的。
白月秋甚至没来得及眨眼,唇上已覆上柔软的触感。
池月的金铃在膝头轻响,像惊起的鸥鸟振翅,而她的手还停在对方肩头上,指腹碾过猎装下细腻的肌理。
药香混着花香涌进鼻腔,她忽然想起冷宫的冬夜里,自己缩在破旧的棉被里,闻着远处飘来的烟火味,那时就想,若有一日能被这样温暖地抱住,就算立刻死去也是甘愿的。
“嗯…”
池月的舌尖轻轻掠过她的唇缝,像山溪漫过光滑的鹅卵石。
白月秋浑身发僵,忽而惊醒…正要后退,腰间忽然多了只手臂,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往怀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