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发愤图强(169)
苏满梨倚在靛蓝软垫上,眉眼弯弯如月牙,眼角细纹里都盛着笑意。
“方才,可是有人差点哭了?”
沈瑜白吸了吸鼻子,昂起下巴:“没有…”
"还撒谎…"
沈瑜白指尖划过她泛红的耳尖,将人拢进怀里。
车帘半卷,日光透过窗棂在苏满梨脸上投下细碎光影,她忽然握住沈瑜白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你听,这里跳得这样快,是不是离桃源村越近,它越欢喜?"
沈瑜白低头吻去她眼角若有若无的泪光,喉间泛起酸涩——从血雨腥风的权谋场到此刻安宁,她们终于能回家了。
她反手握住那只微凉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指腹擦过苏满梨无名指上那道因常年握绣针留下的浅痕。
"梨儿可还记得,咱们在桃源村初遇时,你蹲在梨树下绣帕子,蝴蝶停在你发间不肯走。"
苏满梨轻笑,鼻尖蹭过她下巴,呼吸间尽是熟悉的松香。
"如今蝴蝶飞进金銮殿,又要飞回梨花溪了。"
车帘被风掀起一角,远处叫卖糖画的梆子声隐约传来。
皇城之巅,白玉珠的墨色广袖扫过汉白玉栏杆,指尖掐着的鎏金步摇"咔嗒"坠地,在青砖上碎成两半。
左子懿的佩剑在鞘中震颤,她望着那两辆逐渐缩成黑点的马车。
"陛下,可真放虎归山?"
左子懿的剑尖刺破靴边杂草,泥土气息混着杀意扑面而来。
白玉珠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冰裂纹般的破碎感,她转身时,十二旒凤冠上的珍珠流苏晃得人眼花。
"左卿家,你说这紫禁城的砖,哪一块没浸过皇家骨血?”
风掀起她的墨色裙摆,露出绣着暗金蟒纹的靴尖。
"摄政王若卷土重来..."
左子懿话音未落,便被白玉珠抬手打断。
帝王转身走向深宫,月华裙裾拖过满地碎步摇,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左卿家,朕宁可赌她一片梨花香,也不愿这江山...只剩白骨堆里的龙椅。"
三日后,太和殿的鎏金兽首在晨雾中睁开眼。
白玉珠身着十二章纹凤袍,腰间玉带扣着龙形玉佩。
当她提起狼毫,笔尖悬在明黄诏书上时,殿外三十六只青铜鹤嘴里同时吐出香烟,恍若云中仙阙。
"国号...承曦。"
笔尖落下的瞬间,殿外忽然传来黄鹂鸣唱。
白玉珠望着"承曦元年"四个朱砂大字。
这万里江山的新生,从来不是龙椅上的孤家寡人说了算,而是有人愿意在权力巅峰种一棵开花的树,让白骨堆里长出春天。
礼部尚书的唱和声中,白玉珠戴上象征皇权的传国玉玺,指尖触到玺文里"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刻痕。
她忽然轻笑出声,笑声惊飞檐角白鸽——永昌与否,且看这承曦朝的太阳,能不能照进每个黎民的窗台,能不能让她的皇姑姑,在桃源村的梨树下,安心地喝一碗桂花酿。
承曦二年春日,梨花溪的水涨了三分,苏满梨站在青石板桥上,衣角被风掀起时露出绣着梨花的裙裾。
她踮脚望向官道尽头,发间银蝶发钗随动作轻颤,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三辆马车转过桃林弯道,最前头那辆的车帘上绣着歪歪扭扭的"福"字,正是马芬芳的手笔。
"千儿!千儿!"
沈瑜白倚着树轻笑,指尖捏着片梨花瓣转了个圈,看那抹鹅黄身影跌跌撞撞的模样,眼底满是宠溺:"慢些跑!”
苏满梨挥着帕子蹦下石桥,裙角沾了星点春泥也不顾。
郑幽千早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时被颠得轻笑,一手扶着车顶鸱吻雕饰,一手朝好友用力挥舞,金镶玉护甲在阳光下晃出细碎光斑:"满梨!"
苏满梨已扑到马车边,两人隔着车窗紧紧相拥,苏满梨嗅到对方发间熟悉的沉水香,忽然眼眶发酸:"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郑幽千早掀开墨绿车帘,发髻上的珍珠流苏随着动作摇晃。
“梨儿~可真是想死你啦~哎呦~哎呦~”
"哎哟!"
车厢里突然爆出一声哀嚎,马芬芳顶着鸡窝似的乱发探出头,众人回头时,只见马芬芳跨坐在车架上,怀里横着个穿红肚兜的小肉团子。
那孩子正挥舞着藕节似的胳膊,乌黑卷发里沾着半片草叶,圆鼓鼓的脸蛋像熟透的杏子,眼睛却生得像郑幽千,眼尾微微上挑,笑起来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最妙的是鼻尖那颗浅褐小痣,正长在马芬芳左眉那颗朱砂痣的对称位置,活脱脱是两人的混合小像。
"母亲!放我下来!"
小团子挥舞着胖手去抓路边野花,马芬芳作势要打她屁股,巴掌却轻飘飘落在尿布上:"折腾一路还没闹够?早该把你扔在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