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道侣抛弃后(119)
她走的时候还带着气,次日天刚擦亮,却一改昨日咄咄逼人的面孔,登门请罪了。
“四婶儿,真是对不住。”
原来夜半她家丢的牛自己跑了回来,江嫂子起早打开牛栏一看,晓得这是冤枉了好人,拿上鸡蛋马不停蹄前来道歉。
“你瞧我这……哎呦,糊涂了。”江嫂子连声道,“这筐鸡蛋你一定得收着”
远亲不如近邻,江母将鸡蛋收下,二人又手挽着手到河边洗衣裳去了。
晌午江父将野菜窝头端出来,高声喊着:“汀上,小五,吃饭了。”
房里出来的却只有江汀上一个人。
江父一边低头摆着碗筷,一边问她:“小五呢?”
“她不在房里啊。”
江小五躲在后院的水井里,用冰凉的井水浸泡着身|体。
江汀上扒在井口,双手扣在唇边朝里喊:
“小五!小五!是你吗?”
圆圆的井壁里,传来一阵阵回音。
江小五仰头说:“我做错事了。”
“什么?”
江汀上没听清。
江小五道:“江嫂子家的那头牛是我昨夜从牛贩子家里抢来的,他住的好远好远。”
“做得好!”江母听了也露出头,夸赞道,“咱家小五就是聪明,那可不是什么牛贩子,而是偷牛的贼!”
于是江小五就笑了。
她贴着光溜溜的井壁爬上来,江母将她转了一圈儿,“受伤了没?”
她没问江小五如何得知牛在何处,也没问牛贩子家究竟有多远,她又是怎么在不知不觉间过去的,更没问她一个小孩儿,是怎么从牛贩子手里将牛抢出来,又是怎么将牛赶回来的。
同样的,江母也没有问为什么江小五躲在水井中却没淹死,从井水里爬出来,身上却不见一点水渍。
江小五紧张地抓着袖口,不敢看江母的眼睛:“没有,他门上贴了门神。我害怕……”
深夜里,江母对江父说:“我瞧着小五这孩子不错,干什么都有一股子冲劲儿。”
一年光阴匆匆流过,江大牛变得壮士许多,江别为仍旧在刻苦读书,江云姑与员外的儿子定了亲,江汀上揣着银钱,带江小五去**衣。
江小五长得很快,去年的衣裳已经不大合身了,江汀上自觉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不愿意让她拾自己的旧衣裳。
布庄没有布料上新,江汀上挑挑拣拣,给江父江母各扯了几匹布,又送到裁缝那里,按照去年的尺寸订了两件新衣。
江小五跟着她一步一随地逛来逛去,走得脚板有些疼。
江汀上指着柳丝垂到河面的歪柳,说道:“小五,你在这儿等一等我,我去去就回。”
此处倒是清净,河的另一边竖起一面白墙,江小五知道未来云姑要嫁进这座大宅子,员外是个善良的员外,他儿子想必也是一个善良的儿子,他们都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江小五坐在歪柳上晃着脚,水面上的另一个她左右摇晃。
柳树边不知何时来了一个面容模糊的女人,她抱着一簇含苞的莲花,圆圆的荷叶上还挂着俏皮的水珠。
“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江小五本能地避开她的视线,手指轻轻地扣着树皮,声音细如蚊呐:“……江小五。”
女人问道:“你既生在春天,怎么叫‘五’呢?”
“为什么不能?”
江小五喜欢这个名字,这是丫丫给她起的。
“山涧勃勃生机,草木丛生。”女人掐指一算,说:“你应该姓‘丛’。”
“丛小五?”
江小五默默念了念,觉得不大好听。
女人说:“既然姓‘丛’,何来荒芜一说?”
江小五摆手说:“不对不对,小五是一二三四五的‘五’,不是荒芜的‘芜’。”
江别为教她念书识字了,她不能轻易被骗。
女人依旧平平静静的:“自此,你就叫‘丛不芜’。”
江小五垂眼,继续扣着树皮:“我用不惯。”
她生于水,长与水,遇春逢吉,才化作人形。
但与命格相斥的名字却化吉为凶,不利前程,是以懵懂混沌,殃及慧根。
换句话说,如果江小五依旧叫做江小五,她就只能做一个孩子。
女人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可愿随我前往仙山?”
江小五早就看出她是神仙,惊惧意外各种情绪在心中打架。
“我……”
“仙山?”赶来的江汀上难掩愕然,“你是神仙!”
她认真看了看那个女人,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她的面容,心中已是信了十成十,激动地爬下柳树的江小五道:“小五,你要去做神仙了?”
江小五看着她抱住的新衣,“这是我的衣服吗?”
神仙当然不会在凡人跟前显露真身,不过江汀上能看见神仙,江小五却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