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道侣抛弃后(26)
言谈间,术士的尸|体已经完全陷入泥里,误打误撞的入土为安了。
丛不芜背着明有河转身离去,身后却有东西破空飞来。
回首凝眸,带着破釜沉舟气势的绿色玉牌当啷坠地。
丛不芜对死人的东西没兴趣,二人出了密林,被阳光一照,愈发衬得方才林中阴风阵阵。
他们又行一程,前路陡然开阔,远远可见一座气势磅礴的拱桥,壮如飞龙在天,映在平静水面。
走近了,丛不芜才在桥头的青碑上看到了它的名字。
鹊桥。
明有河虚弱地打趣道:“我还以为眼花了,鹊桥……那不是仙女儿的桥吗?”
丛不芜向前方眺望,“看来我们已经到问鹊地界了。”
鹊桥上的石板虽然厚重,但由于年头已久,稍一定睛,便能瞧出许多岁月端倪。
风的剐蹭,雨的凿痕,它们给水面留下一段空白,给予鹊桥许多青睐。
桥下水流恰似一条银带,粼粼波光有些晃眼,在拱桥最高点,丛不芜却走不通了。
“哪里来的黑鼠?”
密集的黑鼠拖着竹筷一样粗细的尾巴,鬼魂般无声无息,源源不断自四面八方窜出来,停在桥的另一端。
它们聚成一条黑河,无声地骚动着,贪婪的眼珠盯紧着桥上的人,仿佛急不可待。
明有河眯起眼:“那朵黄花,不会是这些黑鼠养的吧?”
丛不芜不语。
黑鼠个个体型硕大,明有河想要积德,难得收敛性子,没有一道符火将它们烧了。
“去!去!好鼠不挡道!”
他的嗓音依旧沙哑,并不清亮,一听便是个病秧子,着实没什么威慑力。
鼠群却寂静一瞬,缓缓让开一条窄路。
只是那条路的方向,与丛不芜去问鹊城的路相去甚远。
桥下流水潺潺,杀生会污了好景,丛不芜手腕轻转,指尖多了一纸符,还没甩出去,一只黑鼠就利箭般凑上来,哆哆嗦嗦地蹭她的脚尖。
指尖的那道符倏然不见,丛不芜眉头轻挑。
这些黑鼠,是在引路?
黑鼠蹭了没两下,丛不芜耳边便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啼哭。
猫儿一样,独属于婴儿的哭声。
刹那间,鹊桥边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水停风止,丛不芜连明有河的呼吸也听不见了。
明有河来了兴致,“青天白日撞鬼,好新奇。”
丛不芜看着桥下涌动着的鼠群,一只体型更大的黑鼠从远方跑来,带起茫茫的尘土,在半空滚成浓浓的呛人烟霾。
“仙长,您终于来了。”
黑鼠背上背着一个婴儿,通体青灰,瞳孔全白。
赫然是个死婴。
黑鼠开口说话不稀奇,稀奇的是,它的声音太过稚嫩,宛如小儿。
丛不芜顿时了然于心,好整以暇地打量起那只黑鼠。
它被开膛破肚,腔子里空无一物,乃一只死鼠。
第14章 死鹊桥上死鹊桥黑鼠拦路,不芜识礼晃……
丛不芜敛眸,长睫半覆出一层灰影。
这东西她只在别人嘴里听过,不想今日竟然有缘目睹。
婴孩新生夭折,怨气过重,便易形成怨灵。
可他们就算曝尸荒野,往往也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那样娇弱无力的躯体,手脚都不灵活,能做的事十分有限。
不被居心叵测之人抓去养成傀儡,已是万幸。
再者,大多婴孩夭折不久,就会被家人好生安葬。
人死如灯灭,他们忘性又大,时日一久,怨气也就散了。
但万事总能凑出个“巧”字,婴孩弥留之际,若有其它生灵死在身边,就要另当别论。
上等运气,是占人尸,可成一方大灾。
中等运气,是占猛禽,还算好对付。
再次一点……
就是鸡鼠狗猫了。
这样的时机千载难逢,丛不芜眼前就有一个。
可惜他的运气不大好,只占了一只相貌丑陋的黑鼠。
光着屁|股,连衣服都穿不了。
“小孩儿……”
鼠婴速度飞快,爪子快要攀在丛不芜脚上,万分激动道:“仙长,您可算来了。”
丛不芜后退半步,躲开他的触碰:“我不是什么仙长。”
明有河一头雾水,这和当街拉人认爹认娘有什么区别:“什么仙长?”
“仙长身上怎么不见信物?”
鼠婴对他们的否认置若罔闻,焦急地绕着丛不芜跑了一周,屁。股扭啊扭,闪成一道黑影。
“不带信物过死鹊桥,可是很危险的。这些没规矩的东西,差点冲撞了您。”
他说到后头,语调也冷淡许多,桥头的黑鼠悚然一惊,纷纷移开了鼠目。
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死心眼儿,明有河问:“什么信物?”
丛不芜也问:“这座桥,不是叫鹊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