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道侣抛弃后(40)
这话的意味不止一重,仿佛意有所指,他落下话音,似有若无地瞥向斐禁。
竹林中的事桩桩件件环环相扣,一层一层抽丝剥茧后,真相似乎扑朔迷离,又似乎图穷匕见。
丛不芜往草庐的方向看了看,把玉坠丢到鼠婴手里,“跟过去看看。”
这话是对明有河一个人说的。
明有河不免露出几分得意洋洋:“好。”
鼠婴不知为何忽然被丢在了原地,只留下一个斐禁与他相依为命。
他扯住斐禁的衣摆,道:“斐禁,飞吧。”
斐禁略一沉吟,把他拎在了手里。
一拉一拽行云流水,鼠婴顿感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眼花。
这套动作似曾相识,鼠婴回想一刻,茅塞顿开:“你手捏的地方,与东湖道长分毫不差。怎么?我的脖子很好拎吗?”
它又不是蛇。
鼠婴正问得兴起,还想问“你从哪里学的”,再张嘴时,舌头却打了一个死结。
这真是要命的事,他“唰”地瞪向罪魁祸首,斐禁把他当玩意儿似的转够了,脸上一片坦然。
可惜坦然只是表象,不可捉摸的暗潮呼之欲出,鼠婴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小,由此不敢细看,慌忙伏低做小,不敢再动,也不敢再瞪了。
等四爪落地,他才稍稍回了神。
一条银带似的长河在身边流泻,水清声缓,是映天的镜面。
鼠婴环顾周围,除却斐禁,只有丛不芜与明有河是他所熟知的。
这里的一切熟悉又陌生,鼠婴一脸茫然:“这是哪里?”
一句问完,斐禁还没回答,他自己倒先愣住了。
他试着动了动舌头,心头大喜:舌头没结了!
斐禁不理他,几步外的明有河倒是似笑非笑地将他与斐禁打量一遍,好心回答道:“你不认识问鹊城吗?”
他指着路的尽头,鼠婴转头去看。
城门高大巍峨,银剑高悬,正是问鹊。
鼠婴如在云端,不敢置信。
他竟然来到了鹊河上游,问鹊近在眼前。
那他……
他看看自己的双手:“问鹊城永禁妖魔,我怎么没事?”
明有河半蹲下来,点了点他手腕上系着的玉坠,意味深长地说:“这枚玉坠可是好东西,避妖禁制若敢拦你,定是它嫌命太长了。”
鼠婴怔怔地看着手腕,他明明没有将玉坠系在腕上,这是……
斐禁干的?
他还没来得及刨根问底,明有河就站了起来,他跟在丛不芜身边,眼睛看着鼠婴,懒洋洋道:“问鹊仙府的水,好深呀。” :
第19章 死鹊桥上死鹊桥黑鼠拦路,不芜识礼晃……
鼠婴不知道他们又在卖什么关子,低着两个脑袋观察地面,好奇道:“怎么不见那点花蕊?”
丛不芜:“它没了玉坠,踏过禁制就成飞灰了。”
明有河向河边一指,“哝,散在了河里。”
风经水面,只带来一片波光如鳞。
黑鼠的眼睛咕噜噜乱转,也看不出禁制在哪里,鼠婴心有余悸,将手腕上的玉坠系得更紧。
玉坠生凉,篆刻的符文在他眼里只是好看的花样。
他翻来覆去地查看,也没看出玉坠暗藏何许玄机。
也许大道至简,不是他一只婴鬼可以参悟的。
丛不芜身在鹊水尽处,遥遥凝望问鹊城门,陷入了片刻沉静,眉间浮上一层疑绪,若有所思。
鼠婴不想挨着斐禁,走过去轻轻牵住她的衣角,细声细语地问道:“仙长,黄花是问鹊仙府里的仙长养的吗?”
丛不芜端正神色,答得含糊:“嗯。也许吧。”
对鼠婴来说,玄门仙府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云竹西行为做事总以“息事宁人”为先,鼠婴虽然胆子大些,但也没大到要去蹚仙府的浑水,不免生出退意,艰难地纠结着:“那我们……”
被明有河盯住,他的话说得更加吞吐。
丛不芜装作没听清:“什么?”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为打虎。
他们既已身至此处,当然不会半途而废。
丛不芜大可投石问路,亦可引蛇出洞,但这些办法太缓太慢。
孤军轻进直捣黄龙就快多了。
她对这些琐事没多少耐心。
她急着赶路。
鼠婴对上明有河意味深长的视线,把想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嗫嚅一阵,也跟着出谋划策:“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去向柳仙长打听打听吧。”
他心念一转,又想自己此番施为,不是恩将仇报惊扰安府主,而是为大局着想,是真心实意要为问鹊仙府除去隐患。
“揭竿而起”的名头有了,鼠婴立时挺起胸膛,一派正义凛然:“仙府岂可容此腐中蠹虫,安府主心地良善,为人无私慷慨,我们得把城中恶贼找出来,还仙府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