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道侣抛弃后(59)
那年的柳絮不同往常,之后过了许久,安问柳也没等来柳絮飞飘。
也许一年,也许两年。
但这无关紧要。
阿覃拍拍衣裙上的泥尘,把采药的背篓放在门前,卷起衣袖进了草庐。
她向桌上一看,问道:“兔子呢?”
站在窗边的安问柳回转过身,目光阴冷,手里捏着一枚玉牌。
她笑了下,眼中嫉恨非常,“好阿覃,有人来找过你了。”
阿覃眼中一亮,将玉牌接过来一看,又惊又喜道:“是哥哥!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安问柳已经长得比阿覃高出许多了,她淡然垂着眼眸,追问道:“你哥哥是靳云拂?”
仙府玉牌曾是安问柳朝思暮想又求而不得之物,如今再看,她却觉得极其碍眼。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长长久久地留在竹林里吗?”
阿覃道:“我们不在竹林,也能长长久久的。”
安问柳却一直冷硬着面庞,阿覃的笑容便也跟着隐下去,她将玉牌搁在手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靳云拂高高在上,修为、地位、玉牌,他什么都有。
如今又要来抢阿覃。
今日之前,安问柳从来没有瞧清过靳云拂的样子。
她连靳云拂生了何种相貌都不知晓,但她就是恨着他。
执着地恨着他。
因为那日她只听到了靳云拂的名字。
她只记得靳云拂的名字。
不恨靳云拂,那她要恨谁呢?
难道要她恨自己吗?
她差点丢了性命,如此深仇,总要找个人来恨一恨,她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安问柳一把抓住阿覃的手,指下用了十成十的力,上身跟着前倾:“你是靳家的人?”
阿覃满面茫然,“……你怎么了?”
“这是靳氏玉牌,你要回靳家……”
安问柳呢喃着,喘口气,步步紧逼:“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阿柳。”
一只喜鹊跳上窗棂,却尖嘴紧闭,一声不吭。
它已经被安问柳打怕了。
安问柳笑了下,垂下头,两人鼻尖贴着鼻尖,气息交缠。
“你骗我。”
“连你也骗我。”
“你也不要我。”
“我什么都答应你了,能给的都给了,你敢不要我。”
就在此刻,安问柳耳畔又想起许多话。
有人曾说她“心术不正”,有人曾说让她进府是“引狼入室”。
她以为自己早该忘记这一切。
她为什么没有忘掉一切?
记忆越模糊,她的恨意越深。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坚如磐石的滔天恨意。
“阿柳,你怎么了?”
“阿柳,你醒一醒。”
“我好害怕,哥哥——”
喜鹊展翅飞走了,窗外只有柳絮纷飞如雪。
“阿覃,别怕……”
“阿覃!”
安问柳蓦然睁开眼,凄惶眸色尚不及掩,她忽坐起来,低低唤道:“阿覃。”
室内檀香袅袅,琉璃盏彻夜长明。
轻絮飘,夜未央。
安问柳目望着不远处的玄衣金冕,失神良久。
那些已经是前尘往事了。
阿覃早就不在了。
她想要见一见阿覃,也只能在梦里。
梦中的柳絮,依旧会飞过竹林之西,落在草庐之畔。
可现实中的竹林,已非梦中那片了。
安问柳披上薄衣,推开窗扇,抬指捻住一朵柳絮。
问鹊的春天终于来了。
“阿覃……”
近处传来人语:“阿覃也是你配叫的?”
安问柳骤然惊变目光:“什么人!”
丛不芜的眉眼愈发冷清,安问柳看清来人,心弦一松,随手抽出一卷画轴,将桌上一纸张牢牢压住。
“你竟然能逃出府牢,是我小看你了。”
第24章 死鹊桥上死鹊桥黑鼠拦路,不芜识礼晃……
丛不芜又近一步,与安问柳隔窗对视。
“安问柳,你不是小看了我,你是高看了自己。”
安问柳详察起她的神情,被丛不芜眼中的寒凉一望,兴味地牵动唇角。
“看来你都知道了。”
她反而放松下来,瞥见丛不芜肩上的一片残柳,放出一缕神识向半空一探,果然不见禁制,便赞许道:“好,好,天下能破此阵者,可不多。”
丛不芜不愿与她多费口舌,一指将肩上柳叶弹开,柳叶如龙蜿蜒,冲向安问柳眉间印堂。
这便算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安问柳抬手将柳叶折断,眼中多了几分狠阴。
“真是可惜
,今日之后,又要少一个破阵奇才了。”
窗扇折破飞溅,丛不芜不知打哪儿折了一截青竹,安问柳只觉青光一闪,已被竹尖对准左眼。
丛不芜出招之快,远远超乎她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