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道侣抛弃后(8)
丛不芜常常唤他“阿黄”,听起来与“阿晃”倒有几分相像。
可他却是有名有姓的。
闵宁泫脚步一顿,“明有河来做什么?”
周迎送摇头。
明有河将一颗艳红的山果轻轻抛起又接住,明亮的双眸牢牢盯住丛不芜。
“你别骗我了,我都听说了。”
丛不芜神色一僵,又很好地掩饰过去。
“听说什么?”
“礼晃不要你了。”明有河毫不避讳,“丛不芜,我带你走吧。”
丛不芜被问得有些失神,百年前,礼晃也曾撑伞而来,说:“我带你走。”
于是她跟来,沦为笑谈。
明有河坐在她身边,轻声说:“雁过尚能留痕,你蹉跎的百年,在他眼里又算什么呢?”
第5章 潇潇百年与他天造地设的,另有其人。……
闵宁泫心道:这贼人好大的狗胆,千里迢迢跑回来,是和师尊抢人来了。
她还没动,就被周迎送拽住了手。
“不可轻举妄动。”
两个人站得远,若非有修为傍身,也听不到明有河与丛不芜的交谈。
因来得匆忙,他们未及敛息。丛不芜侧目轻瞥,将身一侧,廊柱恰好遮住了她那张玉似的面容。
明有河眉眼含笑,手腕一翻,山果就不见了。他跟着丛不芜向右移了一移,不偏不倚挡住两个小鬼的视线。
周迎送与闵宁泫识趣离去。
明有河道:“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才不会放着逍遥的日子不过,跑这烂山上找不痛快。”
丛不芜被他逗得绽开一点笑:“你见过他了吗?”
明有河深深看她一眼,反问道:“我是来见你的,何必去见他?”
“那你是怎么上的山?”丛不芜答非所问。
明有何自然道:“凭我这张脸啊。”
他在灵山呆过不少日子,行事不拘,名号打得很是响亮,外门的守山弟子大多都认得他,有时候还会亲切地唤他一声“明前辈”。
丛不芜听罢,向后一仰,靠上廊柱,悠悠提醒道:“灵山各处的阵法改了不少,这几日我才琢磨清楚方位,新的阵法未必会给你面子,你若不去见一见礼晃,保不齐走着走着,忽然就魂飞魄散了。”
“改阵法?”明有河眼中的笑意一扫而空,稍加思索不由端正神色,望向丛不芜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怜悯,“原来他不是要与你解契,而是要置你于死地。”
灵山五步一阵,阵法一改,丛不芜在山上堪称举步维艰。
丛不芜面上不露分毫,辩解却极其苍白:“倒也没有这么严重。”
明有河一脸狐疑地看着她:“是吗?那你怎么一直缩在这个小屋里?”
丛不芜哑口无言,小狗还是窝在怀里最听话。
她生于阴暗潮湿之地,又见多了藏污纳垢,趋利避害已经成为本能。
百年前的礼晃待她尚有一丝真情,这里的聚灵阵让她心安。
明有河岂能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你啊……”
他万般无奈地叹口气,脸上忧郁一扫而空,复又开口说:“其实我是骗你的,我不是来拐你下山的,此次回来,我有正事要办。”
他的话锋转得匆忙,丛不芜疑窦顿生:“什么事?”
明有河摆出一副“普天之下吾心最善”的模样,“为你庆生。”
阔别已久的岁月瞬间被翻扯拉长,丛不芜听他说得认真,心头反而涌起阵阵怅然。
“你竟然还记得,连我自己都要忘了。”
身为一团灵气,她根本无从知晓自己的生辰八字。
她的八字,由礼晃亲择。
那是与他命格最为相配的日子,一场精心策划的“指鹿为马”,让他们成了天上人间最般配的眷侣。
天造地设,命不可违。
连项运阖也说不出什么。
明有河的手在丛不芜面前划过,拍拍她的肩,声调愉悦扬起:“我原是不想来的,上山下山着实麻烦,项夫人也看我不顺眼,我这是羊入虎口,真怕她钻空子将我剥皮抽筋了。可我心善,你一个人这么可怜,如果我都不来,怕是没谁记得你的好日子了。”
丛不芜笑着拍落他的手,“你若当真不想被剁成馅子,就去无极殿见见他,省的旁人找你麻烦。”
明有河倚上廊柱,依言道:“好吧,我都听你的。”
余晖擦过山巅,灵山泛出浅青。
明有河站在无极殿外,伸了个懒腰。
路过的仙童向他见礼:“明前辈。”
明有河拿出油纸包的点心,往他身前一递,“几年不见,你是一点个子也没长啊。”
仙童道谢接下,挠挠头说:“我们又不是肉体凡胎,想长大也要问过江山君的意思。”
灵山童子都是由山中灵植所化,能长到半人高,已经实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