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替身佛系日常(70)
出乎意料地,谢长离拦住了他,只轻扣了扣桌案,道:“都是为扬州的案子,荀大人听听也无妨。”说罢,抬眉示意林墨。
林墨便也没避讳,将查到的事简要禀明。
谢长离边听边观察荀鹤的神色,见他神情反应皆无甚异常,推测荀鹤近来的种种行迹,便知这位知州确乎没卷到虞家的案子里去。那么,那位盐商背后的勾当,恐怕当真是姜盈川一人所为了。
谢长离心里有了数,且有实据在握,便没再耽搁,起身道:“盐务也算朝中要事,谢某既碰上了,便不会置之不理。方才相商之事,还望荀大人妥善安排。告辞。”
说着话,便要动身。
荀鹤闻言,忙拱手道:“这些盐商虽不算什么要紧的人,里头的事却也错综复杂,有许多细微琐碎之处,查起来难免耗神费力。谢统领初至扬州,若是人手不够,尽可吩咐下官。下官就算帮不上大忙,跑腿核查之类的小事,却也是能略尽绵薄之力的。”
说话间笑吟吟地送谢长离出厅,全然一副无惧的模样。
至此,谢长离愈发笃定,荀鹤跟这位新上任的通判姜盈川怕是面和心离的。甚至当初荀鹤将蓁蓁送到他跟前,虽摆着谄媚讨好的架势,背地里却未必不是为今日的事做铺垫。
亦可见,荀鹤对姜盈川身上的猫腻早已有所察觉。
只是如今局势尚未明朗,这狐狸藏着掖着,怕引火烧身毁了前程,不敢贸然行事而已。
谢长离觑着他,一时间倒也不好挑破,只颔首道:“那就有劳荀大人。”
说罢,带了林墨直奔董府。
……
数条街巷之外,董家尚不知昨夜的动静,这会儿炊烟渐起,各处小院里准备用饭,一如往常。
盐商董立躺在罗汉床上,正翘着脚,让小丫鬟扇风纳凉。
其实仲秋时节,气候已极宜人,几乎无需扇子。不过他生得肥胖,平素跑几步都能喘着出些汗,今日晌午被通判姜盈川暗中请到私宅交代了些事情,这会儿刚从外面回来,想着歇会儿收了汗便去书房。
——那里有间小室,藏着他盐务往来的账目,平素不许任何人踏足。
其实前些日姜盈川曾召他过去,说提察司统领谢长离亲至扬州,又夜探府衙窥探卷宗,恐怕是对一些事起了疑心,命他这阵子行事收敛小心些,莫让人窥出端倪,抓住把柄。
董立听进去了,连夜吩咐管事们多加留意。
谁知今日晌午时分,他又被姜盈川叫了过去,说这位提察司统领脾气冷厉手段狠辣,便连京中贵人都摸不清他行事的路数。为稳妥起见,让董立将府里要紧的账目暂且藏到别人万不可能察觉之处,免得漏了底细,引来麻烦。
董立听着,觉得姜盈川多少有些风声鹤唳。
不过人家是通判,违拗不得。
董立当时便绞尽脑汁,想着该将那些账目藏在何处才能够掩尽行迹,让提察司掘地三尺都挖不出来,却始终没个头绪。最后还是姜盈川替他出了个主意,解了这烦恼。
此刻团扇送凉,董立眉头紧皱。
正懒得动弹,忽见管事从外面一脸惊慌地跑进来,鞋都快掉了,口中只是道:“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来了好些……”话音未落,便被后面飞来的一记石子击中腘窝,噗通一声跪在青石板铺成的甬道上,后半句话随之变成痛呼。
董立大惊,一骨碌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见外面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来,直奔他歇息的凉亭。
为首那人气势威冷,凌厉慑人。
他身后的也都是身着官服的,各自仗剑疾步,虽认不出那官服到底是哪个衙门,气势却胜过州府万倍。
一霎时,姜盈川的告诫涌上了心头。
董立惊得双腿一软,顺着罗汉床就瘫跪在了地上。
这般反应,足见做贼心虚。
谢长离沉眉,无需吩咐,身后的副手便已拿出公文,高声道:“提察司查案,哪位是董立?”
被这动静惊动的家仆们探头探脑地聚在暗处,目光齐刷刷落向家中主君。董立哪怕身在扬州,也曾听说过提察司的名声,双腿发软有些站不起来,只冷冷看着那纸公文,甚至没敢吩咐管事去姜盈川那儿搬救兵。
不过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姜盈川耳中。
——毕竟,谢长离亲自去拿一个小小的盐商,且没做半点遮掩,他想不听到都难。
这也让姜盈川极为惴惴不安。
当日谢长离来到扬州,带了那个被纳为妾室的虞家姑娘时,他便隐隐有些不安。不过彼时谢长离并无异样,且接风宴上对那虞氏处处偏袒照料,一副为色所迷的情种模样,姜盈川便不断劝说自己,八成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