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替身佛系日常(77)
姜盈川大约也是猜出了彭野的打算,起初还言辞振振,仗着有恒王做后盾,直斥谢长离奸佞手段蒙蔽帝王,一副不肯屈服的模样。在牢里关了半日,见外头没半点动静,别说彭野亲至,就连个传递消息的人都没混进来,便渐渐死了心。
谢长离也不急,将他关押在牢里,先磨磨性子。
等到两日之后外面风平浪静,姜盈川彻底死了求人救援的心,又将手头的旧案了结了,才专门腾出空暇来,往牢里亲审。
凭着提察司的手段,撬开姜盈川的嘴并不难。
毕竟那位养尊处优久了,别说提察司令人闻风丧胆的酷刑,就是连多余的苦头都没吃过。
不消动用酷刑,几鞭子打下去,姜盈川就已招供了起来——
“让赵荣安弄虚作假确实是我的安排,为的是把姓虞的拖进水里,顶上这通判的位子,好在盐务上说得上话。”
“裴家是盐商,家产没得说,想瓜分他家财产的人不少。”
“……”
关乎百余人性命前程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仿佛轻如鸿毛。
谢长离拧眉不语,问他背后主使。
姜盈川起初还嘴硬不肯说,一道刑具用上去,很快就又求饶起来,“是沈尚书。户部的沈从时。”
意料之中的答案,没在谢长离脸上激起半点波澜。
姜盈川跟户部尚书沈从时的交情,知道的人并不算多,但在提察司这样的地方,朝堂要员与地方官员的往来不算秘密,姜家和沈家往来的事情,谢长离也早有耳闻。甚至,据他所查,裴家的家产被查抄之后,确实有一些送进了沈家的府邸——
那是太后的娘家,哪怕不慎泄露出去,也没人敢说什么。
姜盈川一副怕受苦软骨头的样子,能把沈从时吐出来,似乎也差不多了。
谢长离冷冷瞥他一眼,起身除了牢房。
林墨随他出来,瞧着外头炽烈高照的午后暖日,随手擦去不慎溅在袖口的血迹,“这姜盈川实在是不禁打,就这么几下都受不住,鬼哭狼嚎的起来,实在寒碜。方才那些口供,主君信吗?”
“三成。”
谢长离慢条斯理地摆弄袖口,对狱中的刑具血迹无动于衷,暖暖秋阳罩在他脸上,亦难以驱散神情里淡漠的寒意。
“瓜分裴家的财产,这事没得说,脏银送进沈府也是事实。可他铲除虞大人,只是为这通判的位子?”
“主君的意思,是为了铁矿?”
“盐务就那么大的盘子,早就瓜分差不多了,再动干戈也不容易。漏出来的那些,沈从时或许看得上,却如何能进恒王的眼?若非铁矿,甚至军中的事务,单为这点盐,怎值得彭野费心照看。”
埋在背后的利益和野心,已陆续浮出水面。姜盈川明面上是沈从时的爪牙,实则暗中为恒王卖力,这事搁在从前只是猜疑,如今却已逐渐握住了实据。
只是要翻到明面,怕是不容易。
谢长离想起恒王在朝中作威作福无所顾忌的模样,神色渐沉,思忖片刻,便吩咐道:“姜盈川审到这里差不多了,明日启程回京。路上也不必看得严实,彭野要伺机与他换消息,你只装不知道,回去关在咱们狱里,谁的面子都不卖。”
林墨会意,当即依命去办。
谢长离等身上那股牢狱的阴潮气息散了,只身去寻荀鹤。
……
已经快傍晚了,荀鹤独自坐在衙署里。
自谢长离拘了姜盈川后,虽则罪名尚未论定,但依着提察司能耐,这种人几乎有去无回。
沈太后和小皇帝显然极倚重提察司,在姜盈川被拘后没多久便让人颁了文书过来,说姜盈川既牵扯进重案且已有证据,通判之责自需托付旁人。朝廷已拟定了人选,不日即将上任,让荀鹤帮着打理交接事宜,免误公事。
荀鹤接了文书,心中已是洞然。
好在姜盈川上任的时日不算太久,先前虞家被查时他已帮着交接了一回,如今将姜盈川手里的事理清楚,便足以迎接新同僚。
今日晌午时,他已将事务理了个七七八八。
后晌趁着有空,将要紧的事再翻了一遍,这会儿便遣散旁人,独自泡了一壶茶,琢磨新官上任后的事。
听外头禀报说谢长离来了,荀鹤忙起身相迎。
宾主落座,他亲自斟茶奉上。
谢长离也没客气,指尖摆弄着茶杯,目光往案头堆叠的文书一瞟,便道:“姜盈川这一走,皇上难免要从别处挑人来用,免得重蹈覆辙。新人过来,未必似姜盈川般熟谙扬州的事,恐怕要让荀大人费心了。”
“也是职责所在。荀某受皇上所托主政一方,姜盈川的事上失察,皇上宽仁为怀不追究已是天恩浩荡,做这些原就是应该的。倒是谢统领千里迢迢的过来,实在是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