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替身佛系日常(80)
沈太后听女官禀报的事都无甚紧要,就有些睡意昏沉。
正想屏退她睡会儿,亲信的徐太监便在此时躬着身走了进来。
女官瞧主子犯困,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沈太后却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微微抬起沉重的眼皮,“什么事,走得这么匆忙。”
“老奴慌乱失仪,还望娘娘恕罪。”徐太监杧跪地告了罪,见沈太后抬了抬手,才起身凑到跟前,低声道:“谢统领才刚呈了个折子,皇上瞧过后不知如何处置,遣老奴来讨娘娘的意思。”
“折子上怎么说?”沈太后对此习以为常。
徐太监瞥了眼她神情,壮着胆子低声道:“是关于沈尚书的。谢统领这回南下办差,顺道把扬州新上任的通判姜盈川给办了,亲自押送回京。”
这事儿沈太后当然知道,谢长离先前曾差人密奏禀报过,只是……
“怎么牵扯了沈家?”
“谢统领将姜盈川带回提察司,又让人细审,得知当初姜盈川构陷原扬州通判虞章,是……”他顿了下,才硬着头皮道:“是受沈尚书指使,想请皇上许他彻查此事,以免背后另有图谋。”
话音落处,殿里片刻安静。
沈太后愣了一瞬,才不甚确信地道:“你没听错?”
徐太监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自打先帝驾崩,皇帝幼年登基,沈太后担心朝臣欺帝王年弱,便借谢长离的铁腕震慑群臣,对这位提察司统领也格外器重。
宫廷内外,无人不知沈太后母子对谢长离的信任和倚重,按理说,谢长离也该感念皇恩,忠心报效才对。
谁知他会将剑锋指向沈尚书?
蓦然袭来的凉意让沈太后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裹紧软毯,吩咐女官,“取斗篷过来,我得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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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离想查尚书沈从时的事,不止惊动了沈太后,也迅速传到了恒王的耳边。
饶是他久经朝堂风波,听到这消息也是愣了片刻。
“你没听错,他是要查沈从时?”
“下官听得真真儿的。说扬州通判姜盈川招供的,是受沈从时指使才构陷了他先头那位姓虞的。王爷也知道,谢长离收了个美妾,恰是虞家的女儿,这会怕是替爱妾讨公道呢。”
下属陪着笑禀明了消息,又摇头嗤笑,“没想到啊,谢长离也有为色所迷的一天。”
恒王听见这调侃,脸上却没什么笑意。
男人为身边人讨公道,这事儿自是合乎情理。但谢长离做着鹰犬的行当,朝堂上下树敌无数,全靠皇家撑腰,如今把刀锋指向沈家,就不怕太后记恨,等小皇帝长大了翻旧账?
更何况那姜盈川……
他心里存着疑虑,却也没让下属瞧出来,只敷衍着笑了笑,问起旁的事情。
等翌日在宫里碰见谢长离,便开口喊住了。
“谢统领此行南下辛苦了好些日子,倒是许久没见了。”
谢长离闻声回首,客气道:“恒王爷。”
他的态度向来不冷不热,恒王早就习惯,情知计较无益,便只笑道:“难得顺路,本王正好有件事想向谢统领请教。”
说话间行至跟前,与谢长离并肩出宫,问了几件琐事。
行至僻静处,却示意随从留意周遭把风,他将话锋一转,便提起了姜盈川的事。
谢长离听后也没觉得意外。
宫里住着孤儿寡母,外戚的能耐又有限,恒王常会截取御前奏折的消息,也算见怪不怪了。
他亲呈奏折,原也不是给小皇帝看。
如今恒王存心试探,谢长离顺水推舟,全然不提彭野那档子事,只淡声道:“姜盈川鬼迷心窍、构陷同僚,本就罪有应得。沈尚书身在高位,却贪图一己之利,借着姜盈川的手肆意妄为,焉能纵容。”
“如此坚决,看来是证据确凿了?”
“姜盈川吐得干净,九成都已查实。”谢长离瞥他一眼,道:“莫非恒王爷也有些线索?”
恒王腆着肚子笑了笑,“线索么倒是没什么。不过沈从时贪图权势,蒙蔽天子,若谢统领不弃,本王倒愿助一臂之力。”
反正削弱外戚,对他有益无害。
若真让沈太后母子孤立无援,哪怕将来小皇帝长大了,也拿不回多少权柄,好操控得很。
恒王很乐意从旁摄政。
只不过……
“若罪行都查实了,谢统领打算如何处置?毕竟——”他抬下巴指了指宫城。
谢长离道:“沈从时如何论处,听凭皇上裁决。姜盈川罪行累累,多半是斩首。”他的眼底掠过寒意,随口补充,“那种人留着也是无用。”
恒王闻言心头一松。
遂调侃笑道:“虞家既是遭人构陷,蒙冤获罪,等这边查清,扬州的旧事水落石出,谢统领内宅里便交代得过了。难得谢统领遇见可心之心,本王也会适时让人提起,为她请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