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废土](228)
旁边心电监护仪发出滴滴声,安鹤试着抬了抬自己的左腿,尽管还是无法自主活动,但竟然已经能够感知到它的存在。
第一要塞的医疗水平果然名不虚传,这种骨折程度在第九要塞只能够截肢,而第一要塞的医生尽力保住了她的原生肢体。肋骨和后背上的创伤也得到了很好的治疗。如今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需要时间休养。
安鹤躺回到床上,看来昨晚那一跳,也为她带来了巨大的利益。
安鹤没有欺骗骨衔青,她确实没有被塞赫梅特说服,尽管最初被塞赫梅特的初衷和决心所震撼,但作为一个见识过第九要塞的纯粹正义的人,很难再对其手段表示赞同。在塞赫梅特面前表现出来的震惊、听话,都掺和了表演的成分。
这样的反应和接二连三的优异表现,已经让圣君完全打消了疑心,不然,她现在就应该在牢里而不是病房里。
安鹤沉默地望着天花板,想起了骨衔青。她对骨衔青的怀疑也是真的。
安鹤已经很难界定两人的关系。
依赖吗?的确。骨衔青为她创造了非常多机会,就连现在圣君对她的信任,都源于昨晚骨衔青那夸张的一跳。
她该感谢她。
但是,怀疑吗?当然。
骨衔青从未表明自己的目的,安鹤认为那个目的里绝对需要自己发挥什么作用,可能需要自己的能力,可能需要她付出性命,不然骨衔青为何费尽心机靠近她?
总不能真的是因为爱上她吧?
可笑。
这种带着目的的接近,让安鹤心绪不宁,并有一丝微微胀痛的酸涩。她该恐惧骨衔青的,该远离、该为自己被利用而感到愤怒。但是,安鹤却仍旧被骨衔青吸引。
控制不住地被吸引。
以至于想要扒下对方的皮囊看个清楚。
难道,是因为第一要塞的重重危机时常让她心跳加速、误把这种刺激转移到了骨衔青身上?还是因为那女人撩人的情话?因为梦境和现实里一次比一次激烈的热吻?
安鹤完全分不清。
就像理不清她和骨衔青的关系一样。
危险迷人的东西,果然吸引人飞蛾扑火啊。
安鹤回神过来时,手指不自觉地抚摸着自己的唇瓣。触觉记忆难道拥有滞后性吗?在无人打扰的地方,那种深入骨髓的迷醉才能够完全扩散出来。
安鹤蹙起眉,不愿意回想,但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昨晚那一幕。仿佛余温尚存,仿佛充满掌控欲的索取和血腥味交织的欲望,还在残留在唇齿之间,永生难忘。
明明是一个无理的算计,骨衔青为什么答应得那么迅速?越思考,越回想,那种无力抵抗却又不愿抗拒的矛盾感,就越发强烈。
是因为骨衔青也不抵触与她亲吻吗?还是说,骨衔青对她的占有欲望,强烈到愿意以吻为饵,引她上钩?
安鹤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从心底蔓延开来,寻找不到解题的思路。
心电监护仪的心率显示陡然升高,滴滴声频次加快,安鹤赫然惊醒,恼怒地抬手捂住眼睛。她在想什么啊!
骨衔青明明在利用自己,她不可能真的着了骨衔青的道!
安鹤深呼吸,花了半刻钟清空大脑,再睁眼时,已经从没有结果的思考里抽离,眼底一片清明。
她开始考虑起了当下的情况,以及下一步的策略。
按照圣君为她提供的待遇来看,潜入第一要塞的任务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九十,安鹤有好几件事要做。
其一,她要尽快弄清自己的来历。
其二,既然舱茧跟神明有关,第一要塞还留有神血,那最好借此机会,把神明的问题也弄个明白。
其三,便是借塞赫梅特之手,查清骨衔青的身份。
安鹤思索到最后,发现所有的线索,竟然都指向一个人——安宁。
安宁是取得神血的唯一幸存者,必定见过神明真正的样子。骨衔青提起这个人时又无比熟悉,而且,安宁还是自己的母亲——如果自己不是现存的舱茧计划中的一员,那么必然是安宁从中动了手脚。
这个名字,像一枚梭子一样牵扯着无数条线,所有线索,都收束在安宁一个人身上。
安鹤必须抽空找到与之有关的资料。
思及至此,她忽然感到一阵后怕,好险用了假名,不然塞赫梅特一定会起疑——可恶,骨衔青怎么也不提醒一下?
安鹤兜兜转转再次想到骨衔青。
骨衔青的伤势很重,也不知道在下城区能否及时得到治疗。昨晚骨衔青没有入梦,是因为伤得太重没有精力了吗?
她可以使用[预言之眼]确认一下。但转念一想,安鹤决定放弃。
算了,骨衔青是个怪物,管那人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