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赫门(232)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赫惟觉得,纪柏煊身上总有种淡淡的孤独感,冷漠、寂然,而纪远军则更为幽远、闲适。
时隔多年,如今再次见到纪远军,赫惟心中倍感复杂。
时光流转,当年那个躲在角落偷偷观察的小女孩已经长大,而眼前的纪远军早已白发染鬓。
透过眼前的人,赫惟仿佛幻视二十年之后的纪柏煊。
年长者的眼神深邃,似乎能洞察人心,又让人捉摸不透。
赫惟初上他的商务车,对视过后,顿觉局促不安。
她从没想到,纪念家居那些亏损的背后,张腾的背后,竟然是他。
可他是纪远军,不在纪念家居担任任何职位,而且现在的纪念家居总经理是纪柏娅,她的背后是纪远兵,两人向来分居两个阵营,他是如何在纪柏娅眼皮子底下挪走那些资金的,实在手段了得。
赫惟紧张得等待纪远军和她说第一句话,视线时不时扫过一旁的张腾。
男多女少的场合,赫惟总会下意识地感到害怕,尽管她身处法治社会。
庆幸的是,他们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随口问了两句她的家庭情况,得知她父亲残疾母亲待业,便以高额酬金作为诱饵,让她参与到他们的勾当之中。
赫惟抿抿唇,没直接答应,面上确实有所动摇。
看似是因为钱,实则是因为那唾手可得的证据。
赫惟没和纪远军、张腾一起去吃饭。
男人们组的局,想想也知道有多低俗,尽管张腾一再向她保证,“吃完饭就让司机送你回家,你放心,纪董家里两个女儿,最是体恤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纪远军看她局促,笑笑,“这么着急回去,是家里有男朋友等着?”
赫惟下意识摇头,“没有。”
她不认为她现在和纪柏煊是恋爱关系。
“那回去那么早也没意思不是?”张腾眼珠子一转,“要不我叫上小宋,咱们去后海那家新开的酒吧坐会儿?我记得小宋也是单身,今天纪董请客,给你们叫两个男模玩玩?”
男……模?
赫惟心里咯噔一下,蓦地想起那日因为程茗,纪柏煊把她压在副驾驶座上凶狠地占有。
和订婚宴那天他的失控行为相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赫惟不敢再想,忙摇头拒绝,信口道:“家里管得严,太晚回家会被教育的。”
是真正的棍棒教育。
她担心那个粘人精今晚还会打视频过来,如果她没有正当理由拒接,等他回来,少不了一顿折腾。
赫惟推拒再三,纪远军没再坚持,由着赫惟下车。
只是远远地看着赫惟离去的背影,总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像是从前在哪儿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纪远军摇摇头,安慰自己北京城这么大,似曾相识的人多了去,也许是像女儿的哪位老同学,总之无关紧要。
他揉了揉太阳穴,稍觉疲惫,拿了张卡递给张腾,让他再召集几个老友,说的是从前张腾还在纪氏集团的时候常走动的那几个老员工,最好再叫几个妹子,全场一应消费都由他来买单。
可他本人又不去,下了车,打发秘书陪着张腾去玩儿,他自己先一步回家去扮演他的大孝子。
纪远军不喜那些灯红酒绿的场合,如非谈事情拉拢关系所必需,他大部分时间都更愿意待在家里,陪纪国强下两盘棋,或者逗逗鹦鹉。
从无花边新闻,也不碰烟酒,这一点纪柏煊倒真像是他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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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惟接下了副总监的职位,明面上,月薪是从前的三倍,年底另有奖金;暗地里,每一笔从她账户过过的钱,她都能拿两个点的抽成。
虽然比例不高,但在刑法里也足够量刑标准。
赫惟口头上答应,私底下却想着回头让纪柏煊将集团对公账户发给她,方便她到时候将钱转回。
如此一来,她不至于以身涉险,最后沦为第二个朱芳语。
职务侵占,这可是要付刑事责任的,她又不是赌徒,不会拿自由去换钱。
一路上堵车堵的厉害,赫惟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她提前给秦雨打了招呼要回来吃晚饭,被提醒到门口的时候买一桶酒精回家。
晚上秦雨炖了鱼头,这东西得边炖边吃才香,秦雨知道赫惟喜欢吃鱼,之前参照网友教学的步骤做过一次给赫远征吃,收获五星好评,剩下的半颗就一直搁在冰箱里,就等着赫惟回家的时候做给她吃。
赫惟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小区,一路上的堵车让她有时间深入思考纪远军和纪念家居的联系,却忘了回复纪柏煊的微信消息。
她一边往家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固定下来纪远军和张腾等人的犯罪证据,全然没听见包包里的手机响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