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欺诈师,不是咒术师(250)
“是的,您有见过?”
“准确来说,是在售卖名单里见过。”他有些歉意地挠挠头,“实在不好意思,最近想要取消一些门店,我和兄长便整理了一下库存。”
“因为是突然接过父亲的遗产,我们都很没有信心,很长一段时间,越来越害怕。”
“害怕?”听见对方这么说,我心里立刻就有不好的预感,于是适时地追问了句,“请问,是在整理库存后吗?”
“没错,我们兄弟畏惧经营不善,把家底败光,就……连着一些本不该流当的物品也急着卖了出去。”青年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羞愧了,“那面镜子的品相很好,我印象深刻,两天前,我记得一下就被一名女士看中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联络一下她,看看是否愿意转让。”
这番话在我听来的意思就是「哈哈,你们中头奖了,咒物不光被卖了,还被解封了」……光是这样理解了,对方老实的脸在我眼里一下就变得很不友好。
我沉默了一下,尽管很想揪着他的领子质问,他是怎么好意思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把不该流当的物品给流当了,这是没有信誉的体现……啧,我努力保持着微笑,接过名片,说:“非常感谢。”
看来就算见到了漂亮的金鱼,我今天的运气也不算好。
按着麻生一家给出的名片,我和新田慧在六点左右赶到了名片上的地址,结果扑了空。
买走咒物的女士电话不接,按了门铃也没回应。
不幸中的万幸是,倒是从邻居的口中问出了她的去向,嘴里叼着激辣仙贝的大婶听见我拿不存在的母亲当孝顺的借口后,她擦了擦眼角不知道是不是被辣到的泪花,说:“你们找花泽啊。”
“她那个人,经常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去银座三丁目的定食屋。”
“应该是恋爱了吧,恋爱里的小姑娘都是这样的。”
我:“……”
怀着最后一点希望,新田慧悄悄凑过来,问我有没有感觉到咒物的气息。
我抬手指了指附近不算多的低级咒灵,打破了她天真的最后一丝幻想。
于是她双手捂脸发出痛苦的哀嚎,看起来快哭了。
银座是东京商业要地,有不少百年老店,从一丁目到八丁目,是这片地区最繁华的主要街道,而那名女士去往的定食屋位于三丁目,一旦发生什么问题,人群的恐惧就会造成极大的连锁反应。
像这种人多的地方,平时会有专门驻扎的「窗」和术师,但也不意味着能彻底杜绝一颗引发灾厄的渺小火星。
虽然这次的咒物本身没有多少杀伤力,但也不能完全放松警惕。
好在,事态没有进化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一波三折赶到了相关地点,我从汽车的后座里冒出头,一眼就看到了那家定食屋,透过开放的轻薄幛子门,能清楚地看到坐在里面的食客……以及,无处不在的咒灵们。
或许是被咒物的气息所吸引,这家定食屋里活跃的低级咒灵很多,蝇头、鱼面、蜘女等诸多形态怪异的小怪物们正十分活跃在店铺的柜台与地面来回穿梭,有的趴在客人肩头窃窃私语,有的悬停在天花板上,普通的咒术师若是路过看一眼,定会被这粘稠阴暗的气场逼得退避三尺。
客人们没有一个察觉到异样,只是继续在低头用餐,呈现出一种群体情绪低落的氛围。
“还没出什么大问题就太好了。”新田慧松了口气,随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有
些为难的表情,“不过,那位花泽小姐究竟在想什么啊,哪有人会带着贵重的古董来吃饭啊,她难道也打算转手卖出去吗?”
“那种事怎么都好,重点是先得重新封印咒物。”我若有所思,抬手推开车门,“麻烦小田小姐您在附近待命。”
不管怎么样,先做好应急预案总是没错,新田慧得令后点了点头,紧接着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用一种十分正经地口吻向我抗议道:“不对,谁是小田啊,我叫新田,新田慧。你又故意把我的名字叫错。”
“好的野原新之助,如果出现什么状况,请帮我呼叫增援。”
“喂——!”
我迈着轻巧的步子,头也不回地冲她摆摆手,将同行者哀怨声音抛之脑后,走进了这片几乎可以被称为咒灵巢穴的定食屋。
“为为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
“完蛋了……所有的一切都完蛋了。”
诅咒之音回荡在左右。
那是属于低级咒灵的喃喃自语,正诉说着人们曾经的不安、彷徨、迷惑……
这群因解封的咒物而群聚在此的怪物们,恐怕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所叨念的言语是什么意思,只是呆呆地转动眼珠,在店内来回渡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