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欺诈师,不是咒术师(253)
“手提包的颜色也挑得刚刚好,一点点的紫色不会喧宾夺主,反而将整个人都衬得特别鲜活。”
“实不相瞒,我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在第一时间注意到您,并想着与您搭话。”
没有人不喜欢夸赞。
更别说当事人特意花过心思的地方被精挑细选地指出来,进行认真的点评。
我其实说谎了。
但这并不重要。
刚刚还很低落的这位女士嘴唇轻颤,与咒物紧紧相缠的气息顿时松弛了不少。
她仍然是一副想要哭泣的脸,手上终于松开了那个包,任凭它啪得一声掉在地上。
“…谢谢你。”黑发的女性身体晃了晃,适前那种近乎失控的表现在她身上已经难以寻觅,对方整个人靠在我的身上,“谢谢……”她的声音逐渐变小下去,直接失去了意识。
令我意外的是,萦绕在四周黑气仿佛触及到太阳光的畏光生物那样,顿时蜷缩回包里,不敢再纠缠她。
…明明我还没有切断咒物的诅咒?
我若有所思地捡起她的包,从中回收咒物。
就在此时,洗手间外传来之前那个店员小哥不太好意思的呼喊,“那个…抱歉,请问花泽小姐她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只是喝醉了。”我侧目看着被自己背起来的女人,想了想,把人带了出去。
店员小哥轻车熟路地把人安置进了员工休息室,看他那熟练拿毛巾以及去煮醒酒汤的样子,我总觉得站在一旁的自己铮光瓦亮。
被我成功回收的咒物是一面质地古朴的铜镜。
镜身材料轻薄,透着时光蹉跎与不详的诅咒痕迹,仅仅存在于此,就能感受到不少鱼龙混杂的咒灵气息在往这边靠拢。
它是为人们带来恐惧的元凶,从走进这家店起,我就能感觉到这东西一直绑定在目标的身上,虽然没有营造出更多的混乱,但胃口可一点都不小。
和柯赛特不一样,真是个招蜂引蝶的家伙。
我漫不经心地这样思考着。
按着正规流程,回收者需要小心避开它的镜面,直接贴上封条。
我却没有那样做,而是反倒将它掉转过来。
食指刚触及到凹凸不平的花纹菱角,漆黑的镜面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犹如溅起涟漪的水面,它骤然亮起,映出一张无喜无悲的面孔。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看着少女模样的人在镜中缓缓睁开眼,那是每一天我都会在镜中看见的——属于我的脸。
身体仿若在这一刻如有飓风拉拽,整个人被直接吸进镜面,那漆黑的表层亦如平整的水面,当手穿过去的那一刻,便无可避免地掀起层层波澜。
被彻底拉扯进去的那一刻。
外界的车流,鼎沸的人声……所有的声音都在此刻消失殆尽,再被沉闷的死寂取代。
周身的环境变得一片漆黑。
但大概只是幻象,我人应该还在定食屋里。
二级咒物,云外镜。
正如名字一样,是寄宿着诅咒的镜子,被它所映射的对象,会被唤醒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存在,瞬间扩大被诅咒者的负面情绪。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在数秒后又亮起了光,几束变化的彩灯落在我所站立的位置,我眉头轻蹙,抬头环视四周。
高挑的天花板上,一只又一只的玻璃杯错落有序倒挂在上方,折射着柔和的灯光,叠加出富有层次的色彩,一并也忠实映出我的影子。
不远处,仿若从泥沼中挣扎脱出的舞台拔地而起,自动发声的架子鼓、吉他、电子琴构成一副热闹的画面,台下明明没有一个人,却响起口哨与喝彩声。
就像是要把现场的气氛炒热到最高,舞台的两侧窜起火苗,灼热的气浪逐步扩大,甚至将空气都烧燎地扭曲变形。
酒吧。
演出。
火焰。
这些熟悉的要素勾起了我一些不妙的回忆,这是我曾经在入学前,在那个咒胎领域遭遇过的场景。
如果说,刚刚那位女士,她的恐惧是对于自我的不自信。
那么……
我呢?
我握住凭空出现的咒具,内心这般自问道。
而在这咒物营造的虚幻影像,在摇曳的火光交织之下,在视野的尽头。
果不其然,我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你的坚持可以到这里为止了,裕礼。】
虚幻的系统身影站在我的面前。
她的笑容仍然是一如既往的笑容。
可说出那句话的同时,那语气比起安慰,更像是一种徐徐图之的引诱。
站在我眼前的那道影子还在说:【把一切交给我,不就好了吗?】
……
……
啪。
云外镜的镜子被我翻了个面。
四周景象瞬间回归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