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欺诈师,不是咒术师(307)
我微微一愣,带一种奇异的平静,轻轻地、试探地问道:“也就是说,那位六眼,是被您用阵法师击败的吗?”
恐怕没人知道,站在这里的我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的。
几乎是话音刚落,我敏锐留意到两名诅咒师浑身一怔,不约而同地分了一部分视线看过来,瞳孔微微紧缩,呼吸放缓,这些都是恐惧的象征——似乎唯恐这个问题,会带来什么腥风血雨,一并牵连到他
们。
黑色长卷发的少女挑挑眉,略微侧过身,用身体截住我前路的同时,突然朝我伸来一只手。
她的脸上仍然在笑。
她的眼中毫无温度。
但今川什么都没做,只是用那只手拍拍我的肩膀,说:“汝似乎很关注这点啊。”
“到底是真的想打探妾身的事情,还是——”她迈着优雅的步态绕着我走了半圈,手掌也从肩头挪至颈边,依恋地隔着皮肤抚摸着我的血管,露出随时想要捅破它的眼神,“在意同龄男生的安危呢?”
我视若无睹地放任了这人的动作,直到察觉到她的指甲凝聚起咒力,才一把抓住她的手,以平和又不失尊敬的口吻说:“都不是,我只在意「六眼」。”
“他是老板的心腹大患,也是我被派到这边的主要原因。”
“那个瞻前顾后的无趣男人。”被我阻拦下来的女性也没有动真格的意思,提起羂索,她似乎没什么好脸色,抽出手后,改而夸奖般地抬手抚摸我的脸颊,“汝倒是比他可爱得多。”
“多谢前辈夸奖。”我乖巧地回答道,也没忘记自己的本来目的,“看在我这么配合的份上,请给我一个能讨老板欢心的机会吧。”
“汝若是愿意让妾身尝尝味道,我可能会更高兴。”她缠绵悱恻地咬着字,不知不觉,指尖来到我的喉咙前,那眼神看起来仿佛下一秒就想撕下我的血肉。
“仅仅是一时的欢愉,并不长久,今川前辈。”我不躲不闪地看着她的眼睛,“留我一命的话,您应该能获得更多,比如说——顺顺利利地见到「天元」大人。”
今川:“……”
今川:“呵……”
低低笑出声的女性当即放开我,遵行着笑不露齿的标准,“好吧。”
“六眼的事说出来也无妨。”
“反正闲来无事,就在路上当做谈资好了。”
+
——谈资。
听着那两个人旁若无人、你来我往、又时刻在危险边缘徘徊的对话。
就在此刻,拥有定位能力的诅咒师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听着名为今川的女人的阐述,也不由得回忆起了那时候的事。
——哈……那可不是只能被称为谈资的程度啊。
作为刀口舔血讨生活的人,他摸爬滚打的这几年来,虽然从来没有与御三家的人有过什么接触,但对那位自幼就被挂上悬赏榜首的五条家继承人也是略有耳闻。
纵使在他们这种垃圾的群体里,人们对那位六眼的能力也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他是披着人形的怪物。
有人说他是咒灵增生的根源。
而诅咒师印象最深的说法,还是那位六眼的神子在年幼时,以一个眼神喝退过杀手的事迹。
当时他只当是咒术界那些世家为了讨好五条家,刻意去夸大事实的说法。
可等当事人真正出现在面前后,诅咒师最先意识到了,这次接的活有多么不妙。
按照原本的计划。
他们只需要筹备对付五条悟的陷阱,并不需要直面他,后续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他们的雇主去处理。
自掉进圈套的庵歌姬被今川击晕之后,他们就密锣紧鼓地将她放进阵眼,试图在短时间里配合阵法师精心编制狩猎的织网。
彼时,诅咒师还想,这真是自己干过得最轻松的活路。
但事实证明。
他想错了。
而且大错特错。
因为在阵法师完成最后的准备之前,五条悟来了。
远比预计之中来得还要快。
单手插在衣兜里的白发少年步伐轻巧地跨过灌木。
他出现的时候,完全没有造出任何声响,一度让人怀疑那道身影是否只是什么重量都没有的幻影。
起初诅咒师都没有察觉到他是何时现身的,直到那位六眼的神子勾下墨镜——
轰。
能量顷刻间的碰撞制造出巨大的冲击气流。
是今川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当然,她愿意保证这行人的生命,也只是为了促进阵法完成而已。
尚未完成的阵法很脆弱。
可相对的,一旦成形,短时间里就很难被击破。
也就这么几秒的功夫,诅咒师几人战战兢兢,趁着这个功夫,齐齐把最后一根木楔扎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