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欺诈师,不是咒术师(420)
“我之前的表达不够清醒吗?的确就是这样的意思啦。”
“……”
“这样啊。”
眼前隐隐开始模糊,我不由得闭了闭眼,并非是心生绝望击倒,而是在思考对策。
如果时间充裕,我倒是能考虑说服对方。
可眼下没有那个时间。
这间手术室的门的构造很结实,想要在调动不了任何咒力的状况下破坏它,难若登天。整扇门没有锁眼,只能看到旁边的刷卡器,应该是驱动电力来运行,也不可能通过拧开锁眼的方式出去。
……刷卡器。
我蓦然睁开眼,重新回到门边,目光落在门禁设备上的LOGO。
——保全公司JACES。
如果是这样,说不定有办法。
这里除了几个摆满不明液体的柜子,也只有一张亮着灯的手术台上可用。我看向一旁托盘里盛满液体的椭圆形罐装体,在对方轻轻“咦?”了一声后,将它放了进去,转而拿起托盘里血迹斑斑的止血钳 。
然后,按住那盏与手术台相连的移动式无影灯,再把尖端凿进它外壳里的螺丝中。
身后的声音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很快就向我追问道:“你在做什么?”
“……这么一目了然的事,您也需要我回答吗?”
肺里的空气已经逐渐开始不够虚弱的身体消耗,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尝试转动手腕。
“我要出去。”
可左手并非我的惯用手,尤其在这种浑身虚软,没有多少余力的状况下,它仿佛完全不听我的使唤,每个指头都有自己的想法,时不时就会松开止血钳的手柄,逼得我不得不用右手辅助它。
在手铐的桎梏下,不停发抖的右手仍然从伤口往外渗血,多次撕扯的肌肉与痛感神经扭做一团,无时无刻不阻挠着意识,每一次的拉扯都是理性和本能的搏斗。
但是,不可以停下,也不能停下。
隐藏的螺丝与螺母被一颗颗丢在地上,终于在几分钟后,无影灯的外壳被拆下来一块,露出红蓝相间的电线。
然后,夹住线身,再这么轻轻一剪——
呲。
绝缘层被夹断,铜丝裸露的那一刻,手术室里光源顿时减少了一半。
紧接着,巨大的麻痹与烧灼感沿着指尖流窜到心脏,纵使我提前用衣料做了绝缘准备,满手的血也仍然将电导过来了一部分。
接触的时间尚还不到一秒,银色的长钳就从我的手掌上滑落下来,本就不堪重负的身体瞬间被那横贯的电流击溃,刹那倒地跪在地上,等回过来神来,整条胳膊在剧烈的电麻感中近乎失去了控制权,隔了好几秒全身上下都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像是有谁从内部击打在柔软的内脏上,我张开嘴,极致的眩晕感和痛感令人一度想要吐出来,但空空如也的胃里连能吐的水也没有,就只能无力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或许我在刚刚那样的接触中有短暂的晕过去,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劝你还是放弃为妙。”六眼的声音听上去很遥远,比起来最开始的轻松,他的语句显得更冷硬了些,“就算你把这间房子点燃,那家伙也不见就会来急匆匆地开门。”
“趁早认清现实不好吗?也能少吃些苦头。”
我没有理会那聒噪的声音,慢慢摸索着捡起地面的那把止血钳,把重心全靠在手术台上,想要爬起来,两腿却完全使不上劲,连续几次尝试都在中途倒下去,最后接近成功的一次,手肘已经压在手术台的托臂上,身体却力不从心地偏倒向附近的柜子。
药剂展柜的玻璃被撞得支离破碎的那一刻,发间摇摇欲坠的发圈最先罢工,散乱的长发跟着从肩后垂至身前,感受着血从颊边滑落的瞬间,我已经对这点痛没有任何触动了,就只是垂眸看向落在地上的止血钳,再俯身伸出手去。
“……我说,你该停下来了。”
“快点停下,这是为你好。不要再这么执迷不悟了,把自己搞成这样子,哪怕出去根本就是送死。”
“喂,你有听见吗?继续下去也没有好处,你——”
“——闭嘴。”
我摇摇晃晃地拾起那把止血钳,嘴唇微颤着,从喉咙里寻回自己的声音,纵使它听起来分外嘶哑虚弱,但光是说出这句话,就让心底好受了不少。
哪怕有着相似的眼睛,哪怕说话的口吻也有一点点像,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家伙和五条悟是完全不同的个体——虽然他也曾冷漠地指责我将自己的生命当做筹码的行为,但绝对不会在这种需要以命相博的时期阻拦。
“既然…你不打算帮忙……”我用带血的手掌扶住柜门,步伐踉跄,“那…就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