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欺诈师,不是咒术师(430)
她重新睁开眼,看着怀表上的自己倒影。
“没关系,就算这样我也爱着你哦。”
她对那块怀表这样说着。
纵使头脑深处的声音对此发出不满的抗议,表达自己只是爱着人类,园原沙也香也不管不顾,只是将那块无人需要的怀表紧紧攥住。
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哭喊声,那是自己的女儿,园原杏里无法抑制的抽泣。紧接着,后门传来展柜被重物击碎,玻璃撒了一地咔滋咔滋的声响。
园原沙也香握紧怀表,步履匆匆地走出去。
她看见了自己曾经爱过的那个男人面容扭曲地用双手掐住杏里的脖子,他怒气冲天地对她说的话,她完全听不见,只是当即丢下那块怀表,发疯了一样去打他的手。
男人
的手掌压住孩子细瘦的喉管上,用几乎要捏断它的力气在死命掐着。任凭女性如何抓挠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他反倒是一脚把她踢开了。
“我今天就要当着你的面掐死这个杂种,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场!”
背…叛?
园原沙也香的手掌扎进了几块玻璃,她却根本没心思顾忌,只是又转瞬扑上去。
那从来没有平息的爱语突然在这一刻消失了,转而变成轻轻的嗤笑,像是在嘲讽她的无力。
她死死扒拉着对方的手指,一根又一根扳开,脸上很快挨了一手肘,在一连串的打击之下,她的鼻梁、太阳穴被打中,头晕目眩之下,不得不松开。
神志不清之间,刀的声音又在此刻响起来,依旧重复爱之语。
园原沙也香茫然地看着眼前面目可憎的人,她一时不明白,为什么刀对着这样的人,还能说出爱。
……。
啊,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园原沙也香看向自己沾满血的手,混沌的头脑终于在这一刻变得清醒。
因为自己不是刀。
她是人类。
是活生生的人啊。
刀的爱语还在持续,孩童的哭喊也越来越微弱。
她握住在手间逐渐凝实的太刀,走近那个自己曾经爱过,但是现在已经不再爱的男人。
“愛してる。”她呢喃着这句话。
然后,对着自己的过去,挥下了刀。
……
……
头疼欲裂的感觉瞬间支配了大脑。
坐在汽车后座的我条件反射捂住前额,清晰地感觉到被留过咒文的位置在跳动,抽搐。
我曾帮着羂索运送过他的几具备用身体,因此很清楚,换脑必须要在视野内才能发动。
那么当前的这种痛感,只能考虑那家伙在尝试锁定我的位置。
本以为昨天是个平安夜,现在看来,是因为园原沙也香把我从郊区带回了市区,超出了他能追溯的范围。
如果羂索再次出现在我面前,那么就算手铐被解开,我也没办法有一战之力,因为早在他和我立下束缚的那年,我就亲口说过,我体内的术式会为他所用。
换而言之,只要他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没法对付他。
毕竟活了千百年左右的老妖怪,有什么人脉和底牌都不好说,虽然不清楚他用了什么手段再次找我的位置,但往好处想,物理层面地拉开距离的确是有效的……嘶。
又是一阵疼痛袭击,我闭了闭眼,很快通过后视镜也看见了自己越发苍白的脸色。
地下实验室里几乎束手无策挣扎的记忆又再次翻涌上来。
电流呲呲的响动。
咒灵阵阵的嘶鸣。
到时候,不会再有第二双六眼能在我陷入绝境的时候帮我一把了。
个人利弊得失的权衡之下,需要选哪一边很明确了。
我忍耐了这么多年,不能在这种时候为一个都谈不上熟悉的人铤而走险,说到底,园原家的一切本就和我无关,早在那个寺庙里,我把修行的方法告诉园原沙也香,就已经仁至义尽了,这次的被救也是互不相欠。
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去管别人的闲事,有人会干这样的蠢事吗?
没有,对吧。
我垂下眼眸,然后,对着驾驶座上的人开口,让她转弯掉头。
但是很奇怪。
美佐峰美辻或许是没听见我的话吗?
她为什么选择闯过了红灯,为什么反倒是加快了车速?
吉普车最后停在了那家略显偏僻的古玩店前,在下车后,我的脚步也不听使唤,一刻不停的跑过去。
店里非常安静,从前台的展柜穿梭进去也没有人接待,头疼愈演愈烈的情况下,我的鞋底最先踩中了一大块的玻璃,我低下头,沿着那支离破碎的痕迹一路往前,直到鲜血的气味最先钻入肺腑。
男人的头颅仰面对准橱柜里的各种值钱物件,到死之前,他似乎都没想过自己被砍,怒目圆睁的神情仍然定格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