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衣楼呀,”连翘面露神秘,“它们对外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至,只是消息贵重,我问那些已经是他们楼里最便宜最低等的消息了。”
戚白商思忖望她:“这等秘处,不该是广为人知。”
“……哎呀!我怎么给忘了呢!”连翘连忙跑去侧间,翻箱倒柜地折腾了好一会儿。
等她乱着发髻回来时,把一块铁制令牌捧到戚白商面前:“这是姑娘您老师给的,说是游医时,京中贵人相赠。我之前也是拿着这牌子,才进得去绯衣楼的。”
“老师?”
戚白商怔然接过,“他并不知我此行入京,怎么会……”
“是他上回离开前,说姑娘如果不入京,那就让我忘了这牌子的存在,可若定要回来,便把它交给您。”
连翘挠着头艰难思索:“好像还说过什么,一入上京,便是入局,让姑娘一定三思而行之类的话。”
戚白商望着铁牌所刻“绯衣”二字,心里微微震动。
“老师。”
十年间往事恍惚过眼,戚白商默然许久,才攥紧了铁牌。
她稍清声,转向连翘,刚要开口细问绯衣楼之事——
“大姑娘,出事了!”
院外,一个青衣小厮疾步跑了进来,只是还没到院中,便被紫苏拦了下来。
“何事擅闯!”
小厮慌忙停住,叩礼:“大姑娘,我是替二姑娘房中丫鬟云雀来传信的——您快去琅园救救婉儿姑娘吧!她茶饮里叫征阳公主的人动了手脚,如今正昏迷不醒呢!”
“啪。”
铁制令牌从手中惊落。
回过神,戚白商拿起令牌,脸色苍白地起身:“紫苏,随我去琅园。”
连翘醒神:“不行呀姑娘,大夫人下令让您在府中禁足!他们是不会让您出去的!”
“——”
戚白商莲步骤停,眼眸沁出近煞的凉意。
只是须臾后她轻吸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同时转身问那小厮:“此刻父亲与叔父可在府中?”
小厮愣了下:“两位都不在。不过,长公子正在书房。”
“紫苏,带上药箱,备车。”
戚白商望向小厮,“你带路,我要去求见兄长。”
第11章 医女 姝妍绝艳,冠绝京华。……
去见戚世隐的路上,戚白商听小厮说起了今日琅园赏荷宴上的经过。
原是午膳时,琅园中请来了一支胡人舞姬团起舞助兴。舞中有为前排贵宾伴舞斟酒的环节,用的都是各自桌上的茶壶酒壶,列席第一排的众人饮下时毫无防备。
然而舞曲尚未结束,戚婉儿就忽然痛苦倒地,很快便昏迷不醒。
给她斟酒的舞姬被带出来,逼问之下,对方招认了是征阳公主迫她所为,然后趁众人不备、服毒自尽了。
“死了?”戚白商眼神微凉地追问。
“当时场面乱得很,琅园守卫将她拖下去后,贵人们都忙着照看婉儿姑娘,无人注意那舞姬的死活了。”
“征阳公主么。”
戚白商蹙眉,她犹记得那日她去大夫人房中听训时在门外无意撞到的那句。
【我是担心征阳公主会……】
如今看来,大夫人像是对征阳公主会针对婉儿之事早有预料。
连翘在旁帮声:“是也不奇怪。征阳公主在上京中出了名的善妒,看着柔弱,但凡是与谢清晏有关的,她一丝一毫都容不下旁人。对吧?”
最后一句是问那小厮的。
小厮迟疑了下,一边匆匆走着一边低声:“三年前,谢侯爷的及冠礼在宫中设宴。只因他酒意微醺后拉住了一个舞姬的左手,不知端详什么而翻看了许久,惹得征阳公主宴后大发雷霆。”
这桩密事未曾听闻,连翘好奇追问:“她做什么了?”
小厮低声:“她命人将舞姬的左手涂满蜜涎,塞入养满毒虫的盒中,供其啄食三日。疼得舞姬数次昏死,最后痛苦到咬舌自尽。彼时,那具尸身上的左手已只余血肉白骨,找不出一根完整的手指了。”
“…!”
连翘一抖,脸色煞白地噤了声。
小厮道:“圣上膝下只此一位公主,难免宠冠宫城,打杀几个下人便也罢了,没想到她连对婉儿姑娘都……”
“同是人,同是母亲怀胎十月冒死分娩才生下来的一条性命——何来罢了、怎能罢了?”
一直未曾开口的戚白商忽然出声。
那语气决凉,叫小厮愣了下,下意识回头望了她一眼。
只是他很快又低下头去:“到了,大姑娘。前面这座就是观澜苑,长公子住在东厢。”
戚白商知晓府里对下人规矩严厉,她点了点头:“你若不便入内,可以离开。余下之事交给我。”
“多谢姑娘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