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顿,略轻了声,“尾巴缀上了?”
“目前只见两三只小鼠,沿途一直跟着。查过前路,未有设伏。倒是护国寺外的山林间,似乎有些动静。”
云侵月轻狭眸:“看来是不打算在途中动手了啊?”
“公子高见。”
“少拍马屁。”
“……”
云侵月低了眼,漫不经心喝了口茶:“消息传去骊山了?”
“玄铠军已至护国寺外,”这人顿了下,语气古怪,“谢侯爷亲自率队。”
“哦?”
云侵月意外抬眼,“辣手摧花,还要亲眼看着,这人属实禽兽。”
探子装没听见。
“既如此,那边就没我们事了,看戏吧。”
云侵月笑眯眯地拎起扇子,将身前幔帐一挑——
一楼戏台上的说书人将醒木一拍:“……正可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醒木砸落。
砰然之声后,云侵月身侧的幔帐叫人挑起。
戚世隐皱眉踏入:“云公子,何必约在此地?”
“隐蔽。”
云侵月笑吟吟地拿扇子遮脸,将一旁桌上的账册往前一推。
“戚大人,我说的名录就在此了。”
戚世隐一顿,将手中拿着的东西小心搁下,皱着眉拿起账册,翻看起来。
云侵月则好奇地望向被戚世隐放下的东西:“这是何物?看着甚是精巧啊?”
“瓷人而已,云公子见多识广,谬赞了,”戚世隐这般说着,眉眼却稍柔软下来,“重阳将至,这是我为人准备的生辰礼。”
“重阳?”
本都要收走目光的云侵月懒懒散散地回过头,多看了那个女子像的小瓷人一眼。
“怎么戚大人的心上人,生辰也如此……”
话音戛然消失。
云侵月死死盯着那瓷白小人像的左手——
在女子小像的拇指指根,点着一颗刺眼的红色小痣。
【你久居京中,可知上京哪家贵胄之女,左手虎口有一点红色小痣?】
云侵月不自觉颤了声:“这,这是原像?你心上人的??”
“自然是原像,”戚世隐未察,“并非心上人,这是舍妹小像。”
“……谁?”
云侵月瞳孔一缩,猛地抬头。
那神色几乎要惊着戚世隐了,他皱眉:“舍妹,戚家大姑娘,戚白商。”
“…………!!”
云侵月目眦欲裂地跳下椅子,毫不顾世家公子形象,转身便冲向外。
在戚世隐震撼的眼神里,云侵月没两息又冲回来,到他面前,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瓷人——
“借来一用!!”
云三公子土匪似的抢了就跑。
“……”戚世隐:“???”
第17章 命饵 ‘求我。’(一更)……
上京的秋来得极快。
恍惚一夜而过,银杏微微见了黄,秋凉便似晨间清霜,将整座山林都浸透了。
山林间。一行马车劳顿半日,终于停在了去护国寺的山路旁,车夫们下来解了套,或饮马或喂草,暂做修整。
最末尾的一驾里,连翘正嘟囔着给戚白商披上一件堇色青莲纹斗篷。
“天这般凉了,府里却连个遮风的锦缎帘子都不给姑娘准备,竟还只拿这最劣等的马车来敷衍姑娘……莫说比婉儿姑娘的车驾,便是戚妍容的,也远胜过姑娘这驾马车不知多少呢!”
戚白商手里的书册不疾不徐地翻过去一页,停了两息,她才在连翘幽怨的眼神里略微回了神,仍疏慵懒淡地垂着眸。
“寄人篱下么,将就着些。”
“您是府里大姑娘,怎么就是寄人篱下了,还不是公爷和大夫人苛待。”连翘气鼓鼓地说完,将视线落到戚白商手边。
袖笼下探出一截细白如雪的指尖,正在墨迹刚干不久的书册中,某个名字上虚虚一点。
“安仲雍……”
“老太傅的嫡次子,姑娘认识?”
“隐约吧。”
戚白商却未再提,指尖划向下,“绯衣楼给的安家文书里说,他多年沉疴未愈?”
连翘应道:“是啊,这位在满门皆缙绅的安府,当算得上头号出格人物了。听说他少时聪慧远胜兄弟,不知为何,过了及冠却辞了官、弃了圣贤书,整日花天酒地,没多久就将身子败了,此后一直将养在安家,布衣至今。”
“多年不见病危,又未有起色,”戚白商淡言道,“许是心病吧。”
“那就不知了,”连翘挠了挠脸颊,“安老太傅与老夫人对这个嫡次子极为爱重,多年来一直在为他寻医问药,可惜……”
连翘眼睛忽地一亮,凑近低声问:“姑娘是打算以给安仲雍治病为由接近安府吗?”
戚白商未置可否:“还须见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