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128)+番外
时岁压根没听掌柜的吹嘘,接过耳坠就往沈清让耳畔比划。银竹映着帝王如玉的侧颜,竟比掌柜夸的万般好处还要相称三分。
“疼吗?”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指尖悬在沈清让耳垂上不敢动作。
沈清让握住他发颤的手,笑着摇了摇头。
“两位可要现在穿耳?”掌柜适时递上银针,“咱们这儿有上好的……”
“不必。”沈清让突然截过话头,将耳坠收回锦盒,“打包吧。”
时岁正疑惑,忽见门口闪过几个可疑人影。
难怪方才就觉得有人尾随。他眯起眼,指腹在袖中折扇上摩挲两下,却被沈清让按住手腕。
“要不要再去逛逛小吃街?”帝王在他耳边低语,“不是要带我看人间么?”
时岁会意,接过掌柜打包好的耳坠,一手牵着沈清让,一手提着油纸伞与耳坠,往店外走去。
二人执手踏出银楼,细雪已停。
“辰时方向,三处暗桩,共七人。”帝王借着整理大氅的动作低语。
“不急。”时岁余光扫过街角,“前头拐弯就是丞相府,后巷直通我王府,更何况金羽卫的暗哨就在十丈开外。”
沈清让无奈摇头:“我是怕明日御史台的折子。”帝王微服遇刺,光是想象明早案头堆积如山的谏言奏本,就令人头疼。
“怕什么。”时岁突然凑近,“若真有人不长眼,我就让苏涣连夜写三十封弹劾反骂回去。”
沈清让轻笑:“你这是把苏涣当你王府书童使唤了啊。”
时岁正要开口,街角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商贩打扮的汉子推着板车直冲而来,车上堆满的箩筐轰然倾倒。
“小心!”
时岁旋身将沈清让护在怀中,油纸伞撑开。数十枚暗器叮叮当当打在伞面上,竟是把嵌了精钢的伞骨都震得发颤。
“啧,就这点本事?”时岁冷笑,伞面一抖,暗器尽数原路返回。街角顿时响起几声闷哼。
沈清让却突然按住他手腕:“不对劲。”
时岁顺着帝王视线看去,只见那些“商贩”撤退时步伐整齐划一,分明是行伍出身。更蹊跷的是,金羽卫竟无一人现身阻拦。
“看来……”沈清让沈清让慢条斯理地解开狐裘系带,“有人不想朕看这人间烟火了。”
时岁眯起眼睛,指腹摩挲着袖中折扇:“陛下想怎么做?”
沈清让忽然舒展了下脖颈,骨节发出清脆的声响:“你还没见过我痊愈后的身手吧?”
时岁一怔。确实未曾,自沈清让重伤痊愈后,他们不是在朝堂周旋,便是在宫闱缠绵,哪有机会见识?
“等着。”沈清让顺手抽走他手中的油纸伞,伞尖在青石板上轻轻一点,竟震出蛛网般的裂纹。“看好了,朕的皇后。”
月白身影如惊鸿掠入敌阵,油纸伞在沈清让手中竟成了绝世凶器。伞面开合间,数十刺客应声而倒。
时岁望着那道游龙般的身影,忽然想起,他的陛下,曾经是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恭定大将军啊。
这些年在宫中批阅奏折的温润模样,险些让人忘了,这把藏在锦绣里的利刃,曾经饮过多少鲜血。
这些年沈清让在宫中确实憋得太狠了。
他特地用了数十种手法,伞面割喉、徒手断骨、借力打力。招招狠辣,却又带着诡异的优雅。
“看够了?”沈清让走到时岁跟前,随手合上油纸伞。
那袭月白锦袍纤尘不染,连伞面都未沾半滴血珠。
时岁给人披上狐裘,又一把抓过他的手反复检查,连指缝都不放过。沈清让由着他折腾,眼底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杀意
金羽卫这才姗姗来迟,统领单膝跪地:“属下遭人设计拖延,救驾来迟,请陛下治罪!”
沈清让扫了眼四周惊惶的百姓,淡淡道:“安抚民众,彻查刺客。”他拢了拢狐裘,握住时岁的手,“回宫。”
时岁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遗憾地叹了口气。今日这“人间烟火”,终究是看不成了。
第63章
马车内, 时岁懒洋洋地倚在沈清让肩头,指尖绕着帝王腰间的玉佩打转:“陛下觉得……是谁的手笔?”
“箫启明那些不长眼的门生罢了。”沈清让抚过他散落的青丝,“不必忧心。”
时岁眯起眼。箫启明虽已伏诛,他那些门生却像野草般除之不尽。更令他在意的是, 沈清让这习以为常的语气。显然不是第一次遭遇刺杀了。
帝王瞧他神色, 忽然低笑:“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指尖点了点他蹙起的眉心, “不能做暴君, 嗯?”
被戳破心思的时岁闷哼一声。他确实在盘算着如何将那些逆党连根拔起,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