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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门关(15)+番外

作者: 七十五一 阅读记录

而他站在城楼上,看着帝王亲手为沈清让披上大红战袍,那一刻,他忽然很想……

毁了这一切。

可如今,他却只想护住那人的天真。

“真是可笑。”时岁低喃。

次日,云州城外。

时岁一袭绛紫官服立于阵前,身侧是面色苍白的沈清让。宁远的三万大军已列阵于城下,战旗猎猎,杀气凛然。

“沈将军。”时岁侧首,唇角微扬,“待会儿可要跟紧我,若不小心被箭矢射中,本相可是会心疼的。”

沈清让冷冷扫他一眼,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时岁轻笑,不再多言,转而看向远处的宁远,眸色渐深。

“宁远将军。”他扬声,嗓音清朗,“陛下念你戍边有功,特命本相前来招安,你若现在投降,尚可留个全尸。”

宁远怒极反笑:“时岁!你当真以为凭你这点人马,能奈何得了我?!”

时岁不疾不徐地展开折扇,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能不能,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远处山谷忽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白袍军如黑潮般涌出,瞬间将宁远的大军包围!

宁远面色骤变:“白袍军?!不可能!他们明明……”

“明明在南疆?”时岁轻笑,“宁远将军,兵不厌诈啊。”

战局瞬息万变,宁远的军队在白袍军的冲击下溃不成军。沈清让站在时岁身侧,看着昔日同袍一个个倒下,握剑的手微微发颤。

“心疼了?”时岁侧眸看他。

沈清让闭了闭眼:“时岁,你究竟想要什么?”

时岁沉默了一瞬,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擦过沈清让的侧脸。

“我要你。”他低声道,“活着。”

沈清让瞳孔微缩,还未反应过来,时岁已转身走向战场中央。

白袍军的将领单膝跪地,将宁远的首级呈上。

时岁垂眸看了一眼,淡淡道:“挂到城楼上,以儆效尤。”

“是!”

战事已毕,时岁回身,却发现沈清让仍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时岁忽然笑了。

“沈将军。”他缓步走近,折扇轻点沈清让的心口,“现在,该算算我们的账了。”

“所以,你那日当真絮叨了半个时辰?”

苏涣正在烹茶,头也不抬的问道。

时岁照例倚在那扇雕花窗前,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窗沿。

“嗯。”他漫不经心的应一声,扇骨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从诗词歌赋说到人生哲学,连他最爱吃的梅子都许了三筐。”

他忽然轻笑:“那木头就杵在那,连个‘嗯’都不舍得给。”

茶炉上的水咕嘟作响,苏涣倒出一杯,推到了对面。

“稀奇。我们杀人不眨眼的时相爷,何时学会了哄孩子的把戏?”

时岁终于收回视线,施施然落座。

微蹙的眉峰映衬下,连耳畔那缕总不安分的流苏都显得蔫头耷脑。

“没办法。”他声音忽然轻了几分,“每次对上他那双眼……”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烫!”时岁伸手去试探茶盏温度,却又猛地缩回指尖。

苏涣见他被烫得眼尾泛红还要强撑从容的模样,不由嗤笑:“大冷天的,难道要给你冰镇酸梅汤?”

时岁揉着发红的指尖,忽见窗外飘起细雪。

将军府的大门开启,一抹月白身影撑着油纸伞缓步而出。

他倏然起身,折扇插入后腰:“备车。”

“又去?”苏涣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这次找什么由头?送药?议政?还是……”

话音未落,案上那碟刚蒸好的桂花糕已被顺走。

“自然是为国分忧。”时岁将糕点揣进袖中,耳畔流苏扫过微红的耳尖,“本相突然想起,有桩边关军报要与将军……细细商议。”

“丞相大人商议之余……”苏涣叫住了准备推门而出的时岁,“可别忘了明日早朝要汇报云州之事。”

沈清让忽然驻足。他仰头望向灰蒙蒙的天际,喉结滚动了一下,似在强压喉间痒意。

身后传来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

“将军好雅兴。”熟悉的嗓音裹着安神香飘来,“赏雪怎不叫上下官?”

沈清让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自云州归来后的数日,时岁总能在各种“巧合”处与他相遇。

街口糖铺、茶楼雅座、甚至太医院药房。

“丞相日理万机。”他紧了紧狐裘,“沈某不敢叨扰。”

马车帘子被扇骨挑起,露出时岁那张昳丽面容。今日他难得束了玉冠,耳畔却仍垂着那缕惹眼的流苏。

“巧了。”时岁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油纸包,“本相正要去将军府讨杯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