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水（出书版）(13)

节问道，然而柾臣缓缓的摇摇头。

「不，没关系。」

柾臣取下琴爪，将身子移到餐盘的对面，节也松了一口气靠近他。

「今天早上谢谢你了。」

柾臣以柔和的表情致谢，取代打招呼。节暧昧的摇摇头，向柾臣进酒。柾臣并未反对，举起酒杯。

「您和浮云小姐说过话了吗？」

一边倒酒，节不经意的问道。

刚才浮云离开居士的酒席，一定是到柾臣这边的宴会厅来了。

「说到这件事，」

看到柾臣含糊其词苦笑的样子，节心里想着怎么了呢，抬起酒瓶。

「还是和昨晚一样，紧闭的双唇就像是蚌壳一样紧呢。」

「咦？」

听到出乎预料的话，节不觉叫出声音。

柾臣今天是第二次登楼，也就是对花魁里返，不管花魁的架子再大，对里返的客人总会开口。

「那架琴也是，她刚才只弹了琴，并没有说话，所以我借来弹一下。」

柾臣用忧虑的眼神盯着琴，又转回节身上。

「看样子、我好像被讨厌了吧。」

带着哀愁的微笑让节胸口一紧。

「怎么会呢……」节小声呢喃。

虽然这样的情况很少但是花魁的确是偶尔会不理客人，但是她到底不喜欢柾臣的哪个地方呢？

如果是自己的话……想到这点，节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节？」

听到对方叫着自己的名字，让节感到更加紧张。

感觉手上的酒瓶差点就要掉了，于是把它放回餐盘上。

「是……？」

虽然节装出平静的样子回答，不过并不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

「你在这里做什么样的工作呢？」

而且对方丢来一个自己难以回答的问题，更把他逼到绝境。

「呃，我做……很多事情。」

「很多事情是指？」

清扫酒楼、搬餐盘、招呼宴会厅的客人、添灯油。不管是那一种工作都不是值得说明的工作。更别说是讨好客人向他们要钱了。

节看着琴。

只有一件让他问心无愧，值得夸耀的事情。

也许这么做可以让柾臣觉得开心一点。

节从袖口抽出堺送的礼物，放在膝头。等到确定柾臣看见扇子之后，节开口说道。

「可以请您为我弹一曲吗？」

节以一丝不苟的表情提出要求，柾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慢慢眨了几次眼睛，轻轻颔首。

「好的。」

柾臣起身回到琴旁边，打直背脊后向节确认。

「你要我弹什么呢？」

节一下子想不到。思考的目光落到手边的扇子上。折起的纸扇中透露出鲜明透亮的美丽图案。

他把脸转向柾臣。

「请弹樱花樱花。」

看到柾臣点头回复，节便拿好扇子以舞蹈的准备姿势站着。

将脚尖往内弯，以女子的姿态曲膝，做好最初的动作静候。

他听见樱花樱花的美好旋律。

节用左手扶着右手，滑开扇子的主骨，以右手的力量往前打开三折，左手的力量往后打开五折。

每当琴弦一震，在脑海中飘舞的淡红色花瓣都会让节的思绪神游起来。

以左手修饰，一边抬起平拿的扇子，脚跟着扭转，拖着脚面向后方。

脑海里非常平静。

在节从小就被逼着学习的才艺当中，只有跳舞一事，他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跳舞可以让他的心放空一切。

跳到「晚霞、浮云」的地方时，节将手掌与扇子交互上下滑动。这时琴声嘎然而止。不过曲子也快要结束了，节在无声之中继续舞着。他用神室袖的姿势平拿扇子，翻过扇子一边往下重新伸手拿好，放到脸的旁边。接着以右膝着地，调整好姿势，最后三次摇头。

几拍之后，客气的拍手声打破沉默。节将视线移到那边，沉默的问着后半段琴声停止的理由。

「唉呀，」柾臣以认真的表情说。「因为我弹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如果我一直弹琴的话，就没办法欣赏你曼妙的舞姿了。」

由于他很认真的说着，节吃惊的眨了两次睫毛。接着噗嗤一笑。

「献丑了。」

他将三只手指放在地板上压低胸口向他答礼。柾臣也用同样的方式回礼。

「我心情好多了哦。谢谢，你做得很好。」

他对节露出温柔的笑容说。

「你真是温柔的人。」

节感到心里一阵痛苦，好像被人用极细的线勒住似的。

拧着眉，节摇摇头。接着以飞快的小碎步来到柾臣身边，迅速取出放在长和服袖口的东西。

他将双膝放在榻榻米上，执起柾臣一脸讶异的一只手，用两手包住。

柾臣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直盯着节看。节也回看着他。这大概是节的人生当中最真为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