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水（出书版）(29)

「有一位界居士，是一个很宠爱节的老先生，他待会就会过来了，请你让节保持这个模样哦。居士看了一定很高兴。」

到了这节骨眼，不管葛城说什么恶作剧的话，节都觉得无所谓了。透过贴在自己右肩的手心传来的冷淡，还有抬头看到的面无表情，痛苦的盘踞在他的胸口。

柾臣并未回答。

葛城短哼一声。也许是在笑吧，但他立刻就转过身子了，所以节也不太清楚。

柾臣的手离开节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

「柾臣先生……」

虽然节叫着他的名字，柾臣还是别开脸，不肯看着节。穿着长礼服外套的背影，极为冷淡的远离自己，节呆呆的看了一会儿。

当吸进来的气哽在喉咙的瞬间，节追着他走上楼梯。

爬到二楼的时候，好不容易才追上他。

「请您不要误会。」

节拚了命想要解释，但是柾臣充耳不闻，甚至完全不想看节。

「柾臣先生……」

柾臣根本不打算停下脚步的无情，让节变了脸色。

尽管如此，他还是拚命的告诉对方。

「钱的事不用麻烦了。我会自己想办法还给葛城先生。」

「葛城……」

柾臣在嘴里反覆念着这个名字，停下脚步。他以冷静到令人害怕的表情面向节。

「我之前也听过这个名字对吧？」

节感到一股有如青色火焰般的怒火。

他觉得自己煞费苦心的解释转瞬化为乌有。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臣大人。」

浮云领着小授和店里的工作人员，优雅的从围绕中庭的走廊那边走过来。安静无声的步伐停在柾臣面前。

「浮云要到茶屋迎接客人了。」

浮云的视线放在柾臣的嘴唇一带，高雅的说着。

「方便请您先进入那边的宴会厅吗？」

柾臣像是感到自我厌恶似的，稍微低着头，吐出浅浅的叹息。

「……对不起。」

浮云默默的盯着道歉的柾臣。她澄澈的目光，随着缓慢的眨眼转到节的身上。

节感到无地自容。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将脸别开。也许是心里有股较劲的意思吧。如果移开目光，好像就是承认自己心虚。

「真美。」

浮云出神的眯着双眸说。裲裆礼服下的脚步敏捷的前进。

「好好招呼客人吧。」

经过节身边的时候，浮云凛然的留下一句话。

节楞住了。

他觉得对方好像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她那毅立不摇的态度，一定是因为柾臣把她放在心上，才能这么游刃有余吧。柾臣只不过稍微对节多用了一点心，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用在意吧。

节想要看一下柾臣忧郁的目送浮云离去的样子。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柾臣竟然以复杂的表情看着自己。

这是突如其来的打击。

看着节狼狈的样子，柾臣以强忍着感情的表情说声「走吧」，接着往前走去。节自然是无法抗拒的跟在他身后，但是现在的气氛也是无法轻易向他开口。

经过内廊，柾臣毫不犹豫的进入浮云的宴会厅。他确实已经是浮云的熟客了。这明明白白的事实教节难以忍受，只好敛着眼眸。

宴会厅里已经张罗着酒，但柾臣并未走到餐盘前，而是走到窗边。窗台的设计是可以供许多人并排坐下的样式。

防雨夹板是打开的，徐徐的晚风悄悄吹了进来。

柾臣浅坐在窗边。

「好红哦。」

远眺着花叮，柾臣呢喃着。

「在这个地方，不管看哪里都充满红色。」

他自言自语的侧脸痛苦的扭曲着，狂乱的抬头仰望一直站着的节。

「我的脑袋变得好奇怪。」

该怎么应对才好呢？节完全没有主意。

节不认识这样的他。

「把上衣……」

语尾在发抖。

柾臣默默起身。为了帮他脱上衣，节来到他的身边。当节的手碰到领口时，有一股强烈的力量抓住他的手。

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

柾臣紧拧着无奈的眉头，向他问话。

「你跟我说过你不是男娼吧。我还高高兴兴的相信你的否定。你为什么又这么做？」

「相信……？」

反问的同时，节笑了。但是他的嘴角立刻开始颤抖，以强烈的口气说。

「您说谎！」

节并没有错过面对这夹带怒气的指责时，存在于柾臣的瞳孔深处些许的动摇。他直瞪着对方的眼睛，用一只手从前面打开披在身上的裲裆礼服。

真不甘心，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葛城先生说的买，是指这件和服。那个人根本就没说到我的身体吧！为什么柾臣先生认为是身体呢？您说啊？为什么？您怎么会觉得是身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