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水（出书版）(35)

听到这句话，葛城露出一副苦瓜脸，节庆幸自己有说出口，心里痛快多了。

节在宛如棋盘状复杂的内廊四下窥探与奔跑。在这个时间带，抱着棉被的工作人员忙着在走廊上来来去去，所以路很窄。

「和志！」

从人潮中看到在找的人的背影，节出声叫住他。也许已经铺好床了吧，和志双手空空。节跑向转头看着自己的和志，问道。

「浮云小姐那里已经铺好床了吗？」

和志有点惊讶。接着他认真的摇摇头。

「已经铺好了，不过小老板今天不在那里。」

「咦？」

「因为浮云小姐那里有别的客人，所以今天改到别的宴会厅。在樱之间哦。」

和志一直盯着节的眼睛说。

「浮云小姐现在正好去补妆了……」

后半段没有说完，但是和志的意思是现在的话可以见到柾臣。节觉得和志的话好像有点无法释怀的样子，于是节蹙起眉头。

「怎么了……你跟柾臣先生聊过了吗？」

节不安的问道，和志立刻露出有点迷惑的表情。不过他马上又恢复平常的爽朗表情，挑着右眉。

「因为我代替你陪小老板喝酒，所以聊了一下嘛。算了，你应该早点跟我讲嘛？」

和志用一只手开玩笑的拍拍节的肩膀，经过他的身边。

「你不早点去我就不管了哦～」

背影丢来尾音拉长的忠告。节在他的催促下，想起支票的事情，于是他又在内廊跑起来。这种恐怖的金额，不管什么时候带在身上都令人不安。要是弄丢的话，光是想到都让人背脊发凉。但是当他走到樱之间的时候，另一种恐惧占据他的胸口。

纸门是拉开的。

从屏风与屏风的缝隙，可以看到柾臣穿着浴衣坐在二层棉被上的样子。放在屏风内侧的灯笼照亮他稍微低着的侧脸。

他感到一股无可救药的无奈。

怎么也无法出声叫他。

节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

一定是他盯着看太久了。

柾臣像是察觉了什么，突然往这边看。有点惊讶的唤着节的名字。

当节还在困惑的时候，柾臣已经穿过屏风之间，等他回过神，柾臣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吐出放心的气息，对他露出微笑。

「今天一直没看到你，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太好了。」

柾臣毫不犹豫的搂过他的肩，催促他走进房间，节无法拒绝。也许这就像人无法抵抗重力是一样的道理吧。

「我有话要跟你说。」

将节请到屏风里，柾臣说着。

节觉得身体内侧一片死寂，脸颊好冰冷。

没想到，竟然会听到柾臣亲口说出来。

为什么？悲伤在心底掀起波澜。你不需要这么诚实。这是一个过于残酷的惩罚。

「……我已经知道了。」

有如泄气似的声音。

太难看了。

柾臣一脸出乎意料之外的表情，「咦？」了一声，反问着节。

节默不作声，于是柾臣在刚才的棉被上盘腿坐下，拉下面对面站着的节，让他坐下来。脸靠的好近。

「你是怎么知道的？」

柾臣感到很不可思议的问着。节无法忍受，垂着眼。

「什么时候呢？」

他用僵硬的声音问道。

柾臣稍微想了一下，隔了一段时间才回答。

「当然是越早越好……」

回答里还带着一点困惑，柾臣以左手从节的下巴处包住他的脸颊。原本低垂的脸被改变了角度，柾臣盯着节的眼睛。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呢。」

柾臣稍微皱着眉说。

「高兴……？」

反问的唇微微抖着，近距离盯着柾臣的眼神扭曲。他自觉脸上渗着责备的神色。

怎么可能会，高兴。

「节……？」

柾臣的眉宇露出担心的神色。无法承受他询问的眼神，节用力转过头去，挣开脸颊上的手。

他瞪着棉被边缘别致的穗子。

黑暗的感情在胸口翻腾，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吐出丑恶的漫骂，连自己都觉得很可怕。

原以为心底只有绝望，没想到竟然还藏着这样的怒气。

不应该来见他的。

不要再见面，应该就这么放弃的。

「你在……生什么气呢？」

柾臣以困惑的声音问着。

竟然还敢问这种事情，节眯着眼睛，回头看柾臣的脸。正打算开口，对那突然遭受打击的脸说出激烈的话语。不过，脑海中仅存的少许理智，冷冷的告诉自己，你没有那种立场吧？于是他抿紧颤抖的双唇。

他把脸别到旁边，低下头。

怀疑的柾臣正打算说点什么，在他出声之前，节从袖口抽出支票，递给他。

「葛城先生说他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