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幼驯染就是要永远在一起(116)+番外
草食动物?还是说,掠食者的幼崽?不了解古贺凛真的人都认为她是前者,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很会欺骗人。又或者说,世人总是习惯于给女性贴上“无害”的标签,而那时候的凛真不光是女性,甚至还是短手短脚的小孩,无害的二次方。
相较于人,云雀恭弥更喜欢小动物。人也是动物,不比花草树木和小猫小狗高贵多少,甚至并不具备某些自然生物所具有的韧性,讽刺的是,大多数人类都忘却了这一点,而是高高在上地视自己为自然的主人,但她们甚至无法在猛兽的利爪下存活,自诩高其她造物一等,却始终无法抛却人性的劣根。
云雀恭弥要提前说明的是:他从未将凛真视为草食动物,哪怕是在初遇时的第一眼。
你看过她的眼睛——那双琥珀色的,与猫科动物极其相似的眼睛——就绝不会认为她软弱无害,那是一双色泽清亮浓郁、近似于美洲豹的眼睛,内中全无动摇之意,反而坚定鲜活,她眼中的生命力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即便那时的凛真气喘吁吁,汗湿的额发凌乱地紧贴着肌肤,长时间的奔逃让她的眼尾溢出生理性的泪水,裸^^露在外的小臂上尽是细小的擦痕,一抹血线亲密地啄吻着女孩儿的脸庞,已然凝固成鲜红的宝石。
即便如此,她也依旧生机勃勃。
更正一下,凛真并非从天而降。相反,她是坐飞机从遥远的美国来到并盛的。她的母父生前在并盛町有一处秘密房产,那本来是她们预备在退休后歇息久留的地方,然而她们没能活到退休那天。
古贺妇夫艰难地带着唯一的、最爱的女儿逃回了日本,却死在了路上,她们的生命没能再延续下去,但凛真带着她们的份儿回到了并盛。
飞机落地之后,她们就遭遇了杀手的伏击。
古贺妇夫有个天才的超能力女儿,但她们只是两个从事金融行业的普通人,大多数时候都坐在办公室里,用尽最后的力气才让女儿逃出生天,代价是子弹穿透她们的颅骨,死亡的利刃刺入胸膛,正中心脏。
她粗重地喘息。抬起头时,目光与云雀恭弥不期而遇。
他撞入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美洲豹的学名源自于古希腊语,意为“所有野兽”,又或是“捕杀所有动物的猎手”。
他说,哇哦。语调意味不明。
她刚刚甩掉最后三个美国杀手,又或者说,她刚刚杀掉了她们。她身上没有敌人的血,她的武器是她的大脑,未经血战,自然兵不血刃。
在她们无言地对视的时候,凛真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想想看吧,她刚从深山老林里爬出来,就意外地看到一个与她同龄的男孩儿,淡漠地垂眼与她相望,而他没有讲哪怕一句完整的话,除了那声“哇哦”,她想那更像是一个不具备任何深奥含义的语气词。
她们之间,永远都是凛真率先开口讲话。昔日如此,未来亦然。
第一句话,她说了一串英语,说的是:“劳驾,让一下。”
云雀恭弥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讲话。她像是如梦初醒,短暂地闭了一会儿眼睛,嘴唇抿起,嘟囔着用日语说,已经到日本了啊……这句话叫她说得不太流利,不伦不类,然后她再次重复,要他让一下。这一次听着顺耳多了,不再磕磕绊绊,不再带有美国人圆滑的转音,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后来凛真说,她只是意识到她终于离开了美国,来到了日本。语言系统一时间没切换过来,她不得不用超能力速成了一下日语。
古贺女士在家不常说日语,她早就移民了,古贺先生倒是偶尔会说几句,但不多。凛真的母语是无语——对不起,是英语,好在她那时候年纪很小,要成为一名日语母语者也不算太难,毕竟她是天才。
云雀恭弥没有依言让开,他仍然垂着眼睫,“你在命令我吗?”
而凛真说:“老天,我甚至用了敬语,我不信你没听到。”
她观察过他的反应,在她说英文的时候,他很轻地挑了一下眉毛。他听懂了她说的外语,虽然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词汇,但对于一个日本幼稚园小孩来说已经足够难得,“你听得懂英语吧?我都说‘Pardon’了。让我们热情好客一点,好吗?”
……话怎么这么密?云雀恭弥冷漠地道:“你的话太多了。”
她歪着脑袋,目光擦过他臂间的袖章,辨认着日语,读出那两个字是“风纪”,为此语气轻快地问道:“说太多话会违反某种纪律吗?还是说,这是某些我不知道的日本法律?”
“……”云雀恭弥沉默了一秒,并盛的风纪确实管不住话痨,但他还是说,“我讨厌吵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