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朝(311)+番外
“夫人英明。”张琛说道。
“从五品著作郎裴绛,此人可用吗?”卫昕转移话题。
“夫人是看了他的《论史学的精神》吗?”张琛接下话题。
“嗯。”卫昕说,“他的言语暧昧不清,似乎在映射卫炎与李魁的案子有些许差错,你怎么看?”
“夫人。”张琛正色说道,“主公将卫昕的母亲卞夫人接入张宅,与夫人作伴,算是夫人的母亲。”
“是。”卫昕点头。
“卫炎与李魁是谋反案,主公这次借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这个当口,赦免卞夫人。”张琛说,“主公在金城,抵住不少风言风语,若是夫人您将此事提溜出来,恐怕为时尚早。”
“这个是。”卫昕喝着茶,“裴绛算是寒门,且与顾分不对付。我喜欢说话坦荡的人。”
“谢夫人。”张琛说。
樊城,甄府。
“主子,韦汾带领五千兵马进入凉州。”仆人来报。
孔辉与甄寂对视一眼。
“你下去吧。”甄寂说道。
“是。”仆人领命而去。
“宇文泰难不成不剿匪?”孔辉问道。
“障眼法。”甄寂说,“现在先把人员调离,给文展一种错觉。”
“凉州挨近樊城,这对我们来说很危险呢。”孔辉正色说道。
“怕什么?”甄寂不以为然,“我已经派了斥候,严密注视凉州方面的动静,何况只有五千人而已。半个月后,文展已经将宇文泰剿除,我们可是安稳度日。”
“嗯。”孔辉说,“宝运皇帝还在宇文泰手中,万一来个山陵崩,宇文泰难辞其咎!”
“我们坐山观虎斗。”甄寂认真说道。
文定四年,一月初十。
未时。
二当家裘佴领着两个男子来到猎豹山。
一个白净模样的男子,叫作丁义;一个稍微瘦高的男子,叫作马鹰。
两人来到把门面前。
“爷们哪里来?”把门陈三问道。[2]“称不起爷们,兄弟在张九爷家吃饭。”丁义说。
“报个蔓吧。”陈三说。
陈三的意思,是叫两位报个名字。
“尖子蔓。”丁义说,“字义。您叫我小义就行。”
“压脚蔓。”马鹰说,“字鹰。您叫我鹰就行。”
“尖子蔓”的姓氏就是“丁。”“压脚蔓”的姓氏就是“马”。[3]陈三点点头,然后命人给他们眼睛带上黑布,领着两名男子进入正厅。
进入正厅,一名男子端坐在猎豹椅上,身上的皮毛就是猎豹皮。
只有这名男子端坐在猎豹椅上,其他当家尚未露面。
“小义,鹰。这是我们文大当家。”陈三骄傲说道,“快见过大当家。”
“小的拜见大当家。”丁义与马鹰行礼如仪。
“你们从哪里来?”文展眼神冰冷。
“张九爷。”丁义说道。
“陈三,递张帖子,将我干爷请上来。”文展说,“让干爷看看这两个兔崽子。”
“我想干爷了。”文展说。
“是。”陈三说。
“华子。将两位带下去,先好好看管。”文展说。
“是。”华子道,“两位这边请。”
丁义与马鹰微微屈身,向后退几步,然后跟着华子离开。
丁义与马鹰重新被土匪蒙上眼睛。
酉时。
张宅,正厅。
卫昕一袭水色缕金翠竹菱锦棉袍,梳着朝云近香髻,戴着竹叶耳饰。
她喝着茶,趁着喝茶功夫,仔细打量裴绛。
裴绛大概二十岁上下,丰神秀逸。
“著作郎。”卫昕叫道。
“国公夫人。”裴绛微微低头。
“你写的文章很好。”卫昕称赞说道,“你是对卫炎的案子,有什么疑惑吗?”
“微臣不敢。”裴绛说道。
“放肆。”卫昕将茶盅搁下,“你说案子不能翻来覆去,也就是说,你不服气此案的判决?”
“夫人,请容微臣辨明。”裴绛微微屈身。
“说。”卫昕重新喝茶。
“夫人。这个卫炎与李魁的谋反案,最开始,是一首诗。”裴绛说,“不知夫人是否阅览过卫炎的诗句?”
卫昕透过他的话语,似乎又感觉到父亲在将州吟诗作对。卫炎的血肉,在熙宁二年的六月,彻底融化了。
一骨血水,骨头都是脆的,片片的肉。
光影从远到近,逐渐仰洒正厅房梁,然后投入至卫昕的脸庞。
残阳嗜血,杜鹃啼红。
“我父亲与他是朋友。”卫昕坦然说道,“自然是读过的。”
“你读过吗?”卫昕蛊惑似地问道。
“卫风宜春色,炎夏配青荷。必凉瑟秋潭,反冬横刀去。”裴绛说,“卫炎必反。”
“裴大人不愧是读书人。”卫昕正色说道,“居然深知词句之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