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沉眠(136)+番外

顾清扬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指点。”

他转身要走，却被李爷爷叫住：“等等！”老人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带上这个，万一摔了能止血。”

顾清扬接过布袋，闻到一股苦涩的药香。他珍重地收进怀里，再次道谢后大步离开。

沈星黎在屋里来回踱步，木地板发出吱呀的抗议声。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顾清扬还没回来。她推开窗户，望向北面巍峨的山影，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他不会真去鹰嘴崖了吧？”这个念头让她手脚发凉。鹰嘴崖是村里人都不敢轻易靠近的地方，传说那里摔死过好几个采药人。

沈星黎抓起斗篷冲出门去，却在院门口猛地停住。她咬着嘴唇，手指紧紧攥着斗篷边缘。如果现在去找他，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在乎？而且...万一他已经放弃回来了，撞见自己这副慌张模样...

“再等等...”她强迫自己回到屋里，却坐立难安。

山间雾气氤氲，顾清扬的衣袍已经被露水打湿。他攀着湿滑的岩石，手指被锋利的石缘割出几道血痕。昨夜的雨水在石缝间汇成细流，每一步都需要万分小心。

“应该快到了...”他喘着气，抬头望向更高处的崖壁。据老人说，独根草喜欢生长在阳光照不到的岩缝里。

一阵山风掠过，带来刺骨的寒意。顾清扬稳住身形，继续向上攀爬。忽然，他的脚下一滑，整个人向下坠去！千钧一发之际，他抓住了一截突出的树根，悬在半空晃荡。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顾清扬深吸几口气，慢慢借力爬回岩壁。他低头看了看擦破的手掌，苦笑着用衣角擦了擦血迹。

“沈星黎要是看到我这样...”他摇摇头，继续向上攀登。

又过了半个时辰，顾清扬终于在一处狭窄的岩缝中发现了那簇淡紫色的花朵——独根草，顾名思义，每株只有一根细茎，顶端开着铃铛状的小花，在风中轻轻摇曳。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一个不慎连人带草一起跌落悬崖。当手指终于触碰到那细弱的茎干时，顾清扬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找到了...”

沈星黎再也坐不住了。太阳已经西斜，顾清扬离开整整四个时辰了。她冲出家门，直奔村口。

“李爷爷！您看见顾清扬了吗？”她气喘吁吁地问。

老人们的表情让她心头一紧。李爷爷拄着拐杖站起来：“丫头，那小子一早就往鹰嘴崖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沈星黎的脸色刷地变白。她转身就要往山里跑，被张婆婆一把拉住：“天快黑了，你一个人进山太危险！我叫几个后生去找...”

“不行！都是我的错！”沈星黎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该让他去采什么独根草的！”她挣脱老人的手，头也不回地冲进暮色笼罩的山路。

山路湿滑，沈星黎的绣花鞋很快沾满泥浆。她顾不上这些，一边走一边喊着顾清扬的名字，回应她的只有山谷的回音。

“顾清扬！你在哪？”她的声音开始发抖，“我原谅你了！你快出来好不好...”

转过一个山坳，沈星黎突然僵住了。前方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一瘸一拐地往下走。夕阳的余晖给他镀上一层金边，却掩盖不住他满身的狼狈——衣袖破烂，脸上有擦伤，右手紧紧捂着左臂，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迹。

“顾清扬！”沈星黎飞奔过去，眼泪夺眶而出。

顾清扬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惊喜。他举起右手，那束淡紫色的独根草在暮色中依然醒目：“我找到了...”

话还没说完，沈星黎就扑进他怀里，拳头捶在他胸口：“谁让你真去的！谁让你冒险的！你要是摔死了怎么办！”她的责备里满是哭音。

顾清扬轻轻“嘶”了一声，沈星黎立刻松开手，这才发现他胸前的衣服也被划破了，隐约可见里面的伤口。

“你受伤了？”她手忙脚乱地检查他的伤势，眼泪掉得更凶了。

“没事，小伤。”顾清扬想抬手擦掉她的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脏得不成样子，只好作罢，“独根草...你原谅我了吗？”

沈星黎看着他狼狈却温柔的眼神，心里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倒塌。她接过那束沾着血迹的独根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疯了吗”

顾清扬笑了，牵动了脸上的伤口也顾不上。他小心地从怀里掏出李爷爷给的药粉：“能帮我敷一下吗？右手不太方便...”

沈星黎红着眼睛点头，扶着他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当她轻轻掀开他被血黏住的衣袖时，倒吸一口冷气——一道狰狞的伤口从手肘延伸到手腕。

“这叫小伤？”她又气又心疼，手却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药粉洒在伤口上时，顾清扬肌肉紧绷，却没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