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沉眠(145)+番外

“你躲什么，我们合法夫妻。”

“你闭嘴吧，快回去你那民宿吧，天快下雨了”

“瞎说，这太阳还在呢。诶，等等我”

归归吐着舌头，跟在两人的身后，蹦跳着走着。

暮色四合，茶山被染上一层橘红色的光晕。顾清扬站在旅馆的院子里，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烟灰簌簌落下，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远处的山峦。忽然，他的手指一颤，香烟掉在了地上。

茶山的半山腰处，一缕黑烟正扭曲着升上天空，紧接着是第二缕、第三缕......眨眼间，黑烟变成了明火，在暮色中格外刺目。

“遭了，是茶山！”顾清扬的心脏猛地收缩，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沈星黎的草屋就在那片着火的区域。

他来不及思考，身体先于大脑行动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旅馆大门，沿着崎岖的山路狂奔。耳边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越来越近的噼啪燃烧声。

“沈星黎——”他边跑边喊，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却被火焰吞噬的声音淹没。

山路越来越陡，顾清扬的肺部火烧般疼痛，汗水浸透了衬衫。转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他双腿发软——整片茶山已经陷入火海，橙红色的火舌舔舐着夜空，黑烟滚滚。

几个村民正提着水桶试图控制火势，但杯水车薪。顾清扬的目光死死盯着半山腰那处隐约可见的草屋轮廓，喉咙发紧。

“星黎！”他嘶吼一声，不顾一切地朝火场冲去。

“别过去！危险！”一个满脸烟灰的村民死死拽住他的胳膊。

“放开！她还在里面！”顾清扬挣扎着，眼睛布满血丝。

“顾清扬。”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得像一阵风，却让他的动作瞬间凝固。

他缓缓转身，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十米开外，沈星黎一袭白色棉麻长裙，怀里抱着他们一起养的那只白色小狗“归归”，静静地站在那里。火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顾清扬的视线模糊了。他踉跄着冲过去，一把将她和归归紧紧搂在怀里。沈星黎身上熟悉的茉莉花香混合着烟熏味钻入鼻腔，让他确信这不是幻觉。

“你没事...你没事...”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双臂像铁箍一样收紧，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归归在他们中间不安地扭动，发出呜呜的声音。沈星黎轻轻拍着顾清扬的背，像是在安慰小朋友。

他松开一点距离，双手捧住她的脸，目光急切地扫过她的每一寸肌肤，确认没有受伤。“我以为...我以为...”话到嘴边却哽住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

沈星黎的眼中也泛起水光，她抬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我没事”

火势仍在蔓延，热浪扑面而来。沈星黎看了眼燃烧的茶山，轻声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顾清扬点点头，一手接过归归，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是怕她再次消失。归归似乎是安慰般的亲昵地舔了舔他的手指。

下山的路比想象中更长。

顾清扬跟在沈星黎身后半步的距离，看着她白色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归归在她怀里睡得香甜，小脑袋随着步伐一点一点的。夜风送来她发丝间若有若无的茉莉香气，熟悉得让他胸口发疼。

“小心台阶。”沈星黎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提醒道。

顾清扬猛地刹住，差点撞上她。月光下，他看见她睫毛上还沾着一点烟灰，下意识伸手想帮她擦掉，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沈星黎的眼睛微微睁大，后退了半步。

“你手上...”她轻声说，目光落在他右手手背上。

顾清扬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背上一片红肿，边缘已经起了水泡。大概是救火时被火星溅到的，刚才情绪激动竟没觉得疼。

“没事，小伤。”他收回手，藏到身后。

沈星黎叹了口气，也是拿他没办法“走吧，别让叔叔阿姨担心”

“嗯”

两人一步一挪的走出茶山，在家里刚得到失火消息的二老正匆匆忙忙的往外赶。

看到沈星黎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好好的，怎么会着火呐？”沈母有些后怕的感叹着。

屋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老沈啊！”一个穿着洗得发白中山装的中年男子踩着泥水匆匆走来，裤腿上溅满了泥点。他手里还攥着一块灰扑扑的抹布，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的水珠。

村长是个六十多岁的干瘦老人，背微微佝偻着，脸上的皱纹像是被茶山的沟壑拓印上去的。他站在门槛内，朝屋内人扬了扬头：“老沈啊，没事了，火已经扑灭了。”

“那就好。”沈父松了口气，肩膀明显放松下来。他的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顾清扬和沈星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