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难哄,那不哄了(21)
陈怀衡性冷,对亲情二字也向来凉薄,即便她是他的亲生妹妹,可也见不得会心软,这回华宁触了他的霉头,自也别想着轻易再轻易躲过了。
华宁再不情愿,可见母亲这般说了,最后也实在是没了办法,只得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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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白日昏过去的妙珠终于幽幽转醒。
她回去的路上被陈怀衡那句“扒皮”直接吓晕了过去,再醒来过后,就已经是在乾清宫旁的配房之中了,外头的天都黑透了。
醒来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自己的脸,脸上的皮肤完好,又见双手的肌肤尚在,才终于松了口气。
荣桃一直在旁边守着,见她醒了过来忙凑了上去,她道:“妙珠,你这吓死人了,怎么出去一趟,闹成这样子回来了?”
荣桃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她起了身,她为她端来了水,递到了她的嘴边喂她喝下。
妙珠嗓子干得难受,搭着荣桃的手将杯盏里头的水一饮而尽,她擦了擦嘴角的水珠,含糊道:“回来的路上太热了,没受住,应当是进了暑气。”
妙珠对陈怀衡说过的那句话仍旧耿耿于怀,她试探性问道:“荣桃......我昏过去后,你可知陛下有说些什么......又或者卿云姐有传些什么话来?”
说起这个,荣桃这才想起来卿云还给她留了话,她道:“卿云姐说你辛苦了,让你往后重新去后苑那头浇花就好。”
荣桃想,大概是妙珠心理实在是太脆弱了些,没受住陛下的磋磨,不过这样也好,她这好歹是全须全尾的退了下来。
妙珠不可置信竟还因祸得福,她不放心又接着问:“只有这些,不曾说了其他的话吗?”
荣桃笑:“还能说些什么呢,妙珠,你傻了不成?”
妙珠听到荣桃的话,这才彻底松了口气,看样子陈怀衡说扒皮什么的,应当是唬她来的,他大概是嫌她蠢笨,又丢了他的脸,把她驱逐了开。
不过,这对妙珠来说自然也算好事。
跟在他的身边没什么好处,反倒日日提心吊胆。
既被赶走了,她自是将这当成上天重新恩赐给她的眷顾。
妙珠便重新做回了以往的活计,期间还碰到了卿云几回,卿云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这些时日躲着些陈怀衡,大抵是怕他又想起上回在慈宁宫的事情,来同她重新算账。
至于陈怀衡,卿云又重新派了个宫女去他的身边服侍,好在也没犯什么错,乾清宫近些时日没什么流血事件。
不知不觉几日轮转而过,很快便要到了中秋。
在十五的前一日,卿云允了妙珠回司衣司一趟,也不说是给了她放假,只说是让她跑腿去司衣司取个东西物什回来,左右妙珠已经不在陈怀衡身边服侍了,这离开一趟,也没甚干系。
她趁着天不曾黑下来,抓紧时间往六局的方向跑去。
回去的时候,司衣司的院门径自开着,妙珠直接往里面跑,院子里头的人听到动静往门口看去,本还以为是来了什么人,这般急匆匆,才发现是妙珠回来了。
妙珠随便抓了个人问:“嬷嬷在哪?”
那被她抓到的人看到她后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了她的话:“在屋子里头呢。”
妙珠道了声“多谢”,便急匆匆往裴嬷嬷的屋子去。
她隐约听到身后她们议论的声音。
“呦,竟还真活着回来了......”
妙珠没将这些话放在心上,提着衣裙头也不回地往里头跑。
裴嬷嬷这几日眼皮跳得厉害,直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现下是酉时,快到傍晚,仲秋昼长,现下天还没往下黑透,外头的天也还熹微亮着。
屋子里头的窗户开着透气,临近中秋,傍晚的风已经带着些舒爽的凉意了。
她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窗前一闪而过一道人影。
刚想起身去看看是什么动静,却听到门口处传来了妙珠的扣门声。
“嬷嬷 ,我回来啦!!”
是妙珠的声音!
难怪眼皮跳得这样厉害,原是好事将至,裴嬷嬷喜上眉梢,忙去开了门。
“嬷嬷!”
门一开,妙珠整个人就已经往着裴嬷嬷的怀里扑。
裴嬷嬷被她一撞,差点站不稳当,不过最后还是牢牢地将人揽在怀中。
“死孩子,怎么这么没轻没重的。”
她一边责备着她,一边却又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妙珠抱着裴嬷嬷好一会,她闻着她身上熟悉的皂角香,鼻腔发酸,险些落出泪来。
这宫里头到处都是浑浊,唯独嬷嬷的怀中是那样干净,就像是幼年那会,她被她从那个满是污遭的地方带出来,嬷嬷把她抱在怀中,她身上的味道也能让她短暂地忘却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