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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难哄,那不哄了(222)

作者: 二十天明 阅读记录

院中的白玉兰又落了个彻彻底底,夕阳落在这光秃秃的枝干上,将万事万物都衬得了无生机,夕阳的余晖如浪潮一般席卷了人间大地,若是细细观之,其中定然还夹杂着一些细碎的往事。

往事就像是碎渣一样混杂着余晖,稍不留神就将人刺得鲜血淋漓。

那些幸福的、痛苦的往事都一起席卷而来。

而陈怀衡最后还是被那些黑暗没了顶。

他违背自己的本心,背叛了二十来年的信仰教条。

他一直觉得权利可以得到一切的东西,直到很久很久,失去了妙珠之后,他才终该明白清楚,权利并不能使掌权者得到想要的一切,所谓的九五之尊,在爱面前众生平等,也并没有比誰高贵到哪里去。

妙珠,我爱你。

所以,我死也会放你走的。

她要活在光里,她要至尊无上,这样,他在烂泥淖里面才痛快。

天都快黑了,陈怀衡终于起了身,他往里殿走去。

卿云见他进殿了,便向他禀告道:“妙珠走了,东西我也都让荣桃捎带上了。”

陈怀衡“嗯”了一声,再没说其他的话了。

他走到了那张处理公务的桌案前,挥退了所有的人。

他面无表情的 ,又做起了那件熟练的不能再熟练的事了。

他掀起了衣袖,那上面全是不堪入目的疤痕,密密麻麻地布满在小臂上。

他用一把短刃在自己的小臂上作恶,面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有的竟是那些细细密密的痛快。

他看着烛光下,手腕那处蓬勃跳动的青筋,那薄薄的肌肤下面,应当汩汩流动着罪恶的血液。

陈怀衡从没割过那处。

因为不用想也知道,那处割了,明天他就可以躺进皇陵里头。

可是不知道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冲动,陈怀衡看着那一处,慢慢地把刀刃慢慢地抵放了上去。

而后,再毫不犹豫割了下去。

看着那争先喷涌而出的血,陈怀衡竟从喉中痛快地发出一声低喘。

他将长臂伸展在桌上,他枕靠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任由着血一点点地从他身体里面跑出,他的耳朵,似乎都能听到血液经由手臂,从他身体中流出的声音,他竟觉得难得的痛快。

这股痛快,将妙珠离开乾清宫的那种苦痛都冲刷了干净。

前路太暗了,看不到尽头。

她和他不一样,她应该光明,应该活在光里头,至死方休的活。

他迷迷蒙蒙觉得自己迷失在了濒死的快感中,可是,朦胧之中,他像是听到了一道道的声响。

门像是被人打开了,又像是有谁奔他而来。

昏暗中,濒死前,耳朵竟那样敏锐,那急匆匆的脚步声,在他的世界是那样的清晰。

他抬眼去看,却发现妙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了。

她朝着他跑来,陈怀衡的视线由一点点的模糊变得清晰。

身上奔流不止的血,好像也在这一刻凝固住了。

周遭的所有都凝固住了,唯有向他奔来的妙珠是那样的生动。

妙珠离开了乾清宫后,可心中却越发觉得古怪,今日的陈怀衡哪里都好怪,那股古怪的感觉竟让她生出了几分不安,她脑子里面胡思乱想的,走至一半,再忍不住,扭头回了这里。

起先是快步走着,后来那股不安越发强烈,她竟再没忍住,跑了起来。

果不其然,一回来,就看到陈怀衡的手腕那里疯狂地流淌着血,那地上,也已经涌着一大摊的血了。

妙珠骂骂咧咧好几声,再不敢耽搁,跑了上去,不管不顾按住了他那冒血的手腕。

陈怀衡见到她回来,嘴角还去强撑着牵出一抹笑。

他的手腕被她用衣物死死按着,他已经快感受不到那处的知觉了。

他只是笑着说:“妙珠,你快走吧,你不知道,我是废了多大劲才放你走的,你快走吧。我怕活过来了,你又要走不掉了。”

他是鬼阿。

他就和鬼一样的穷追不舍。

所以,趁着他拼死下定决心放她走的时候,她快点跑吧。

妙珠哪里还听得进去他在说些什么,她此刻也终于看到了他手上那些交错的疤痕了。

她从没有机会看到陈怀衡手上的这些傷疤,毕竟他也藏得很好,没有想让她看见这恶心东西的意图。妙珠看得惊骇,骇得牙关紧咬,止不住地颤动,她一邊摁着他的伤口,一邊再没忍住,往陈怀衡脸上刮了一巴掌。

大概是吓的,她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哭腔,她打完他,还骂他:“你寻死觅活的做些什么?说好让我走,结果自己在这里偷偷摸摸寻死,你死了,想置我于何地!你什么出息啊你,这世上谁离了谁还能活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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