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难哄,那不哄了(48)
宫里头是什么地方,每个人都克己守礼,大家衣服都穿得好好的,究竟还有谁会像她这样不知羞呢?陈怀衡大概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梦到她了,因没有人能再比她更不守礼了,没有人会将身体在任何情况下这样彻底地展露在别人面前。
便是他又真的杀了荣桃,她也没有一丝能指摘他的地方,可她方才,竟似在公然地指责于他?
陈怀衡身形高大,妙珠比他堪堪矮上了一个脑袋,他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时,轻而易举地将她整个人都包在了身下的阴影之中,而她,毫不留情地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妙珠眼中的惶恐,被咬得渗血的唇瓣,还有.......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身体。
全都,全都,落在了他的眼中。
陈怀衡捏在她双颊的手越发用力,妙珠的那张小脸被被他掐得变了形状,口中咿咿呀呀地连话都说不出话来了,她疑心自己的下巴要被他掐碎了,疑心这是陈怀衡给她的惩戒,情急之下伸出双手抓住他的手腕,艰难地求饶:“陛下......陛下......疼......疼啊。”
她握住了那逞凶的手,口中低喃着发出了哀求的声音,窸窸窣窣。
陈怀衡被她冰凉的手掌触碰,垂眸就见那几根葱白如玉的手指捏在他的手腕上,指尖用力,泛着不寻常的粉。
第20章 你好好伺候朕,朕叫你福寿绵……
“谁给你的胆子来碰朕?”
妙珠被他质问,转瞬之间不敢再动,手指渐渐松了开来。
她这回是真的惹恼了陳怀衡,她方才竟那样质问他。
一个婢女,指摘一个帝王?
为人帝者,孰能受下。
可不知道怎么地,想起榮桃要死,她的心就像是要蹦出来了。
榮桃分明不是小妹,她却还是莫名地移了情。
手腕间隔着衣物传来的,冰凉的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
陳怀衡看到她真听话松了手,看到了她那双因为痛苦害怕而紧闭起的眼睛。
湿发黏在她的额上,整张脸帶着不同尋常的苍白。
他额间青筋反倒跳动得更厉害了一些,不知怎地,手上就卸了力。
他剛想开口,却见妙珠睁开眼睛,望向他。
她眼中的哀切,让陳怀衡莫名地噤声。
事到如今,他倒是想听听,她还能如何为自己辩解。
“陛下若是气奴婢,厌奴婢,拔了奴婢的舌头,捏碎奴婢的下巴,那都是使得的,只是,求陛下不要砍断奴婢的手脚,奴婢还想侍奉在陛下的身邊。”
左右是要挨罚的。
倒不如趁着能说话,能求情的时候,多为自己说些最后的好话。
陳怀衡眼皮微跳,可却没有被她蒙骗,知道这不过是她那可笑的花言巧语,他呵笑一声,只是面上见不得一丝笑意。
他的手指按在了妙珠眼角,帶着些惩戒的味道,用力按下。
“谁教得你这般谄词令色?”
妙珠被他按得发痛,却也不敢闪躲,只迎着痛,认真道:“陛下,是奴婢的真心话。”
真心话?哪门子的真心话。
陈怀衡没有纠结这到底是不是她的真心话,他嘴角牵起了个笑,问她:“朕给你机会去选,你想榮桃活命,那你要不要拿自己的命去换呢。”
这般情深意切,深情厚谊,他倒是想看看,让她用自己的命去换,她是肯还是不肯。
若是不肯,那看来也没那般情深,若是肯,那她还真是脑子坏了。
妙珠听到这话,脸上竟也没有惶恐,没说肯,也没说不肯,只是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榮桃很像奴婢的妹妹。”
怕陈怀衡不信,她还补充道:“真的特别像。”
陈怀衡冷眼看她:“所以?”
她道:“小妹在七岁那年就死了,奴婢不想叫荣桃才这么点大也出了事。”
想到这里,妙珠眼中竟帶了一分释然,像是接受了什么。
荣桃若能替着她活下去,那也好,便是死了,她也能去地府和小妹团聚了。
怎么着,都不亏啊。
只是唯一对不起的是嬷嬷。
可妙珠很快又释然了。
早在来这里的时候就觉着自己要死,还多活了两个月呢,有什么不满足的。
陈怀衡看懂了妙珠眼中的情绪。
他说让她死,她也是真的想死。
可这竟让陈怀衡心中的郁气更盛。
“死?你想得倒是好。”
说让她死的是他,现下这样说的又是他。
妙珠难得生出一股疲惫,怎么办,他到底要她怎么办啊。
“陛下给个准话吧,奴婢全都受着。”
“全都受着?”他面无表情,可指尖的力气却发了狠,恨不能把她眼角的那块软肉扣了下来。
“嗯,奴婢都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