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娇(156)
那男人也像是似有所感一般,脚步猛地停了下来。
四周人流攒动,人声沸沸扬扬,明晃晃的灯火如繁星般闪动,照得人眼底发晕。
姜稚月却觉得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一颗心随着那个男人緩慢转过来的动作而高高悬了起来。
然而等到那男人回身朝她正正看过来的时候,姜稚月只觉得那颗悬起的心猛地坠了下去。
——不是他。
所有嘈杂的声音重回脑中。
她身子一软,像是失了所有力气般猛地晃了晃。
“当心!”
那男人飞快过来扶住她,待到姜稚月怔怔抬头,他蹙眉担忧道:
“夫人哭了?”
姜稚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这才察觉臉頰上早已冰凉一片。
她扯了扯唇角,竭尽全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沙哑开口:
“没、没事,认错人了,抱歉。”
“夫人不必道歉。”
那人左右看了看,将姜稚月扶到一旁人少的地方坐下,掏出帕子:
“夫人擦擦泪吧,您如今有孕,不能伤心。”
“多谢。”
姜稚月接过帕子,却握在掌心没动。
“您说的人……与我长得很像么?”
姜稚月闻言,重新抬头看向男人。
这人的眉眼其实同宋知凌有几分相似,只是性格却大相径庭,所以如今再看,又觉得没那么相似了。
见她半天没出声,男人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摸了摸自己的臉颊,笑道:
“鄙人姓韩,家里是梧桐街开书铺的,夫人若是有需要,今后可来韩记书铺找我,对了——”
他往她隆起的小腹上瞧了眼:
“您如今身怀有孕,这里人多不安全,不知家人现在何处?不如先随韩某回寒舍……”
“不必麻烦了。”
姓韩的男人话未说完,姜稚月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宋硯辭的声音。
她的身子一僵,迟疑了片刻才转回头去看他。
宋硯辭背着光,颀长的身影玉立在嘈杂纷乱的街市中,芝兰玉树、清隽俊逸。
原本那姓韩的看起来已经十分俊朗溫雅了,但宋硯辭往他身边一站,立刻显得他泯然众人。
姜稚月有些看不清宋硯辭的神色,只感觉打从她转过去看他的时候,他的目光似乎就一直落在自己臉上。
她眨了眨眼,才要起身,手臂已先一步被宋砚辞扶住。
他将她拉起来,顺势搂在他的腰上,笑对姓韩的男人说:
“多谢你照顾我夫人,方才实在是我倏忽,才让夫人落了单。”
那姓韩的闻言一怔。
宋砚辞自是知道他怎么想,笑道:
“难不成……公子以为您的容貌与我夫人的夫君相像?”
姓韩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干笑了两声:
“自是没有,既然夫人的家人来了,韩某便告退了——”
他深深看了姜稚月一眼:
“夫人保重。”
那姓韩的刚一走,姜稚月就迫不及待地从宋砚辞的怀里挣扎出来,满脸不自然地低声道:
“你为何要对他说、说我是你夫人。”
“那不然说什么?”
宋砚辞轻笑着弯身凑近她:
“弟妹?”
“就、就不能说妹妹么?”
姜稚月后退半步,被他盯得脸上像烧起来一样。
“也行。”
宋砚辞轻笑,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中:
“阿月妹妹,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往前走了呢?”
姜稚月身子僵硬,抽了几下都未能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只能任由他牵着自己。
如此逛了几个铺子,她便没有了兴趣。
宋砚辞瞧出她神情恹恹,停下来挑了挑眉:
“不想逛了?”
姜稚月没说话。
宋砚辞沉吟了一下:
“帶你去个地方?”
还不等姜稚月回话,他已经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帶上了马车。
宋砚辞的太子銮驾,不知何时起,在榻上安置了厚厚的棉垫,后背和桌角也被包上了软垫。
姜稚月坐在上面,丝毫感觉不到一丝颠簸。
马车很快在一处安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姜稚月掀帘看出去,见是一处僻静的酒樓后门,不由心生警惕。
宋砚辞对她的反应似是感觉好笑,提了提唇角,眼底帶笑:
“阿月何时胆子这般小了?怕我不成?”
姜稚月被他戳中了心思,脸颊上不由发烫。
她起身便大踏步朝外走去,“谁、谁怕了?”
这酒樓像是被人清过场,姜稚月才一进去就发现酒樓中空无一人。
她疑惑地往回看了一眼,见宋砚辞也气定神闲地跟了上来,心中的紧张感才慢慢消了下去。
宋砚辞领着她来到酒楼的最高层。
最高层的外围,有一个极大的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