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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娇(56)

作者: 南楼载酒 阅读记录

“父皇,流言做不得真。”

姜稚月打断他的话,笑道:

“阿月何时骗过您?执玉哥哥,你说呢?方才你说从未对我有过男女之情,可是?”

她像是已经彻底缓过了神,回过头来望着宋砚辞,眼神澄澈问他:

“你我十年情谊,从来都只是兄妹,绝无旁的,是也不是?”

大殿门未关,粉衣云鬓的少女站在光里,像是身上披了一层细碎的金,笑靥明媚,灿如春华。

宋砚辞的腮骨几番绷紧,深不见底的眸中墨色剧烈翻涌。

最后,却是全都偃旗息鼓,敛眸别开了視线。

“是——”

男人的声音又沉又哑,声线因隐忍到极致而有一丝颤:

“我对你从无男女之情,我们绝无旁的,只是……兄妹。”

他深深看了姜稚月一眼,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被冷漠占据。

姜稚月眼睫颤了两下,重新回头看向鹹德帝,眉眼弯弯地笑道:

“父皇您瞧,我没诓您吧。”

说完,小姑娘耸着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跪了下来。

她将双手交叠置于身前,额头轻触上去,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道:

“恳请父皇下旨,儿臣愿以姜国昭华公主的名义,嫁与宋国四皇子宋知凌为妻,从此结两姓之好,固两国邦交。”

“哦?”

皇帝回头看向宋砚辞,“三皇子以为呢?”

宋砚辞的注意力从姜稚月一进来,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他很少见她有这般认真的时候。

小公主跪在地上为两国邦交请旨,瘦削的肩膀脊背单薄,似乎风一吹都能将她吹倒似的。

但她依旧姿态从容,不卑不亢。

仿若一夕之间便由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姑娘,成长为了担负家国兴衰的帝姬。

他的胸口像是被什么猛击了一下一般,目光死死落在她跪着的身姿上,搭在膝上的手一点一点攥紧起来。

直到攥得紧到浑身不自觉发抖,喉咙间梗得说不出话来,也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世间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成了黑寂的虚幻,只有小姑娘如一道亮眼的光芒,照进来。

宋砚辞紧咬着牙关,克制到眼底发红。

良久,轮椅上的男人缓慢地垂落視线,喉结几番上下滑动,终是无声扯了扯唇角,喉咙腥甜,嘶哑道:

“此为佳话,请陛下玉成。”

“阿月先起来吧……难为你有这样的胸怀。”咸德帝語气里似乎也有些感慨。

他扫了宋砚辞一眼,淡淡问:

“宋皇派使臣送来的信中说的,是属意你与阿月成婚,朕再问

你一次,你当真是要连自己父皇的皇命也要忤逆,就为了那个医女,执意要娶她为妻?”

咸德帝话音一落,姜稚月也忍不住再度朝宋砚辞看去。

男人的神情同从前一般平静,闻言也不过是眼皮抖了一下,略一颔首:

“是。”

这一个字,像是最后被揪断的一根儿稻草,姜稚月的心彻底沉入了湖底。

她没再说什么,安静地站在一旁,视线不再光顾他一眼。

咸德帝沉默了片刻,威仪的嗓音沉了几分,道:

“好,既如此,那朕这就派使臣回信宋皇,阿月——”

他看向姜稚月,“待到宋皇首肯,父皇就为你与宋知凌赐婚,届时刚好等你生辰宴过后,你们就可择日成婚。”

姜稚月笼了下身上的披风,吸着泛红的小鼻尖,笑道:

“多谢父皇成全。”

咸德帝说完,身子也有些倦了,挥了挥手讓二人退下。

姜稚月在出了乾清殿后,叫住了宋砚辞。

春光正好,小公主踏着阳光姗姗而来。

粉色衣裙勾勒妙曼身姿,乌发如绸缎般泛着光泽,精致的眉梢眼角都染着不少春色。

她一靠近,似乎风里都带了香甜。

宋砚辞坐在轮椅上,静静看着她,“公主何事?”

“你说你回来,要看见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我就好好喝药,好好养伤,宋砚辞,我等了你十几日。”

姜稚月从来不是扭捏的性子。

她直直望进他的眼睛里,目光坦率,语气中也并没有怨怼。

宋砚辞却有些狼狈地别开目光,喉结向下滑动,嗓音沙哑:

“抱歉,那夜我……”

姜稚月笑了笑,摇头道:

“执玉哥哥不必道歉,那夜我重伤,你为了不讓我难过,忍受了我那么多胡言乱语,是我该向你道歉才对……”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他的眼中落满光晕,语气到底没忍住带了丝哽咽:

“抱歉啊执玉哥哥,前几次,给你带来困扰了吧……”

“从前本就是我一直活在自己侥幸的幻想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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